蔡夫人是聪明人,闻听此言,立刻就全明白了。她紧紧咬着手帕,哭声逐渐停了下来,泪水还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不断倾泻而下。“老前辈,可有法子让老州牧交代一下后事?”安顿好了二姐之后,蔡瑁转过身来,向着老医匠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低声问道。
“有!不过,顶多能维持一刻钟!”皓首白发的老者缓缓点点头。“有一刻钟,也够了!就劳烦老前辈了!”蔡瑁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诺!”老医匠拱手抱拳,行了一个罗圈礼,大步流星去了。“子柔、异度,劳烦两位准备纸笔、印信,录一下遗言吧。”蔡瑁说道。
众人整肃衣冠,屏气凝神,紧盯着皓首白发的老医匠用一双银筷子撬开刘荆州的牙关,将小半碗黑褐色的药汁儿顺着牙筷灌进刘景升的嘴里。老医匠仔细看了看刘荆州,满意地点点头儿,顺手儿收起了药碗和牙筷,向在座众人一拱手儿,带着四五个徒弟大步流星地去了。
吱呀一声儿,房门合上了。蔡夫人拿起一块新绢帕,仔细地擦拭着刘荆州的嘴角。她的双眼之中,满是不舍和惆怅。蔡瑁、刘琮、蒯良、蒯越四个人坐在五六步开外,蒯良坐在案几之后,眼前是笔墨纸砚。蒯越手里捧着荆州牧的大印。只有只有蔡瑁满脸大汗,气喘如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只听得哎吆一声儿,刘景升缓缓睁开了双眼。此时此刻,他的双眼之中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浑浊,双目炯炯有神,好似两道闪电一般。一见此情此景,在座众人心中都猛地一颤,如此看来,老前辈的医术果真高明!抓紧吧!
“你们都在,好!好!好!”在蔡夫人的搀扶之下,刘荆州倚着一堆枕褥,缓缓地坐起来。他的双目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蔡瑁身上。“我刘表在荆州数年,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善待荆州士绅百姓。这一点,你们给我写墓志铭和祭文之时,要好生写一写。”
闻听此言,蔡瑁不由得暗中腹诽。“他奶奶个熊!果然是文人积习!这他娘的都到了什么时候儿了?你他娘的念念不忘的竟然还是墓志铭和祭文!拜托!我的亲亲二姐夫呀!您老人家赶紧交代大事儿吧!”可是,在刘表目光有若实质的压力之下,他还是躬身施礼道。“诺!主公之言,吾等定会谨记在心!”“吾等定会谨记在心!”蒯家兄弟、刘琮也纷纷表态了。
“咳咳,我死之后,以??????”说到这里,刘表停下来了。“是谁?”在座众人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他奶奶的!若是以刘琦为嗣子,我立刻斩杀蒯家兄弟!蔡瑁暗暗下了决心。“以次子刘琮为嗣子,继承荆州牧之职!以蔡瑁为荆州牧长史,军师将军,辅佐刘琮!”刘表终于开口了,话一说完,他长出了一口气,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神情立刻变得委顿起来。“诺!”蒯良拿起笔来,笔走龙蛇,刷刷点点,将刘表的遗言一一记录在案。
“以长子刘琦为江夏太守,永镇江夏。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刘表喘了一会儿,又说出了一句话。“诺!”蒯良朗声应道,心中发出一声长叹。还好,大公子刘琦毕竟还得了一郡之地!片刻之后,蒯良将那一纸遗言展开,放在刘荆州眼前。“用印吧。”刘表疲倦地点点头,他想想抬起手来。摸一摸那封文书。可是,手就是抬不起来,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
蒯越举起手中的荆州牧大印,饱蘸了印泥,方方正正地盖在了刘表遗言之上。“主公,用印完毕!您放心去吧!”蒯越放下大印,对着刘表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可是,刘表那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主公,用印完毕!”蒯越抬起头来,再次冲着刘表深施一礼。
刘表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目圆睁,抬眼望着房梁,好似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见此情此情,蔡瑁一跃而起,来到刘表榻前,将食指中指放在刘表鼻孔下边。“取线香来!”蔡瑁神情大变了,他大声怒吼道。片刻之后,线香取到,在刘表的鼻孔下面,两支线香冉冉向上飘扬。
“刘荆州,薨了!”蔡瑁顿足道!哇??????内室之中,嚎啕大哭声瞬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