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黄巾之乱刚刚过去三年,朝廷千疮百孔,焦头烂额,对于蛮荒之地的交州,更是鞭长莫及了。趁着朝廷无暇南顾之际,士燮打着效忠大汉的名义,趁机攫取交州的权力,实际上成为了割据交州的军阀。士氏的亲族多出任交州的要职,士燮上表奏请任命其弟士壹兼任合浦太守,二弟徐闻县县令士?(yi,)兼任九真太守,士?的弟弟士武兼任南海太守。
如此一来,交州的政权,就此成为士家的囊中之物了。士燮性格宽厚有器量,谦虚下士,他又沉醉于《春秋》,而为之作注解。此时,正是中原大乱之时,交州在士燮的统治之下,相对安定平和,所以,许多中原人士移入当地,如许靖、袁沛、邓小孝、徐元贤、张子云、许慈、刘巴、刘熙、程秉、薛琮、袁忠、桓邵等。这些人都是名重一时的清流名士。
袁涣的从弟袁徽曾经给荀彧写信说:“交趾士府君既学问优博,又通晓治政,处于大乱之中,保全一郡之地,二十余年疆界内没有战祸,百姓没有失去他们的产业,商人旅客,都蒙受他的好处。即如窦融保全河西之地,也不能超过他!处理公务的余暇,他还研习书、传,尤其对《春秋左氏传》的研析简练精微,我曾多次就该书中的一些疑难之处向他询咨,他都能举以师说,解释甚为详密。对《尚书》他能兼通古、今文,对其中大义理解十分详备。听说京师古文经学派与今文经学派,各以为是争辩不休,他现在正打算分条论析《左氏春秋》、《尚书》的正确涵义上奏。” 袁徽是著名的隐士,以精通儒学著称。他如此说,可见士燮的儒学功底儿深厚,兼通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对于儒家经典的理解和阐述,也颇为精微。
士燮兄弟一起担任各郡郡守,强力掌管着一州之政,因辖地偏在万里之外,所以威望尊贵至高无上。他们出入时鸣钟响磬,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常有几十位沙门夹在车马群中焚香。他们的妻妾都乘坐配有盖帷的小车,子弟都有兵士骑马跟在身后,当时他们的尊贵显赫,震服各少数民族,就算是从前的南越王尉他(即赵佗)也不能超过他们。
士燮有五个儿子,士廞、士祗、士徽、士干、士颂,其中三子士徽最为出色。
此时此刻,交趾太守的官邸之内,士燮和他的三子士徽正在商量着怎么对付刘表。
“自从前任交趾刺史张津被部将区景杀死之后,荆州牧刘表又派吴巨前来担任苍梧太守,接替已病死的原太守史璜。数月之前,大司马吕布又将南海和苍梧两郡割让给了荆州。洛阳朝廷兵锋甚锐,所攻无有不克,交州弹丸之地,绝对不能惹怒强邻。可是,交州六郡,平白无故被割走了两郡,我心中很是痛惜。今天找你过来,就是要问一问你意下如何?”
士燮的性情宽厚而有器量,即便是和自己的儿子说话,他也是循循然,颇有孔门之风。士燮的心思,士徽自然清楚,士家掌控交州,实属不易,父亲的宏愿是要独霸交州,秣马厉兵,整顿军备,然后向南与占婆国开仗,收服日南郡。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后顾无忧的基础之上,对于大司马吕布来说,刘表不堪一击,可是对刘表来说,交州却是不堪一击。
士徽静下心来,思忖了半晌儿,终于有了主意儿。“父亲,依孩儿之见,现在的天下,就譬如战国之时,七雄分立的局面。我们的策略,应该是合纵,也就是远交近攻!”一听这话儿,士燮的双眼立刻就亮了。“这个法子不错,你且细细道来!到底该如何远交近攻?”
“远交,交的便是远在大汉的京师洛阳城的大司马吕布吕奉先。近攻,攻的就是近在咫尺的荆州牧刘表刘景升!我们要派出特使,前往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奉送贡品,觐见天子,以示恭顺之意。同时向朝廷表明我们的苦衷,希望朝廷颁下诏旨,将苍梧、南海两郡归还。”
士徽终于说完了,他抬起双眼,静静地看着父亲。“你说得对!只要刘表刘景升还未归降大司马吕布,洛阳朝廷就不得不防着他。我们主动提出来在后面撬刘景升的墙角儿,扯他的后腿儿,洛阳朝廷是没有理由不高兴的。只是,如此一来,就无法效法赵佗自立为王了。”
士燮沉吟了半晌儿,有些心有不甘地说道。说句实话儿,他还真有自立为王之心。为人臣属,如何比得上自立为王的风光?“父亲,现在,我们和自立为王之间,就仅仅差了一个封号而已!”士燮朗声说道。“诚如是也!你就去一趟洛阳吧!”士燮笑着以掌击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