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老站起身来,一手牵着小孙子,大步流星地上了八宝辒辌车。
洛阳朝廷吊唁使臣的车驾终于来到了,距离南阳郡的郡治宛县只有二十里了。宛县城内,后将军袁术却有点儿神思不属了,他的心中有些发慌了。只不过是来吊唁,大司马吕布却派来了一支七千人的军队,这已经足以让袁公路头疼了。莫不是吕奉先要借着吊唁之名夜袭宛县,将自己生擒活拿?放眼天下诸侯,袁公路和吕奉先的梁子可是结得最深的呀!
“主公,这事儿硬拦是拦不住的,只有派人去情商了,让他们少派些人进城。别的不说,蔡大家和韩文约是洛阳朝廷派出来的专使,是绝对不能把他们拦在城门外的!”袁公路的首席谋士阎象大摇其头了,作为后将军的心腹,他何尝不知道主公心中的想法?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为孙文台大办葬礼,是为了拉拢人心!为死人送葬,是做给活人看的!洛阳城千里迢迢派人来吊唁,我怎么能不让他们进城?这不是闹笑话儿吗?可是七千人都进城,这绝对是做不到的事儿!猪都能明白,那绝对是不怀好意!绝对不行!”
袁公路身着华服,面色有些苍白,两个眼圈儿都是黑的,可见他最近酒色争逐上是过于用心了。他倒背着双手,光着脚在厚重的地毯上踱来踱去,就像处在暴走状态下的老虎一般。他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若是这七千人都要进城,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又该如何安置?
正在这时,袁术手下的大将袁涣大步流行走进来了:“公路,有消息了!”
袁涣的父亲是袁滂,字公熙,官至司徒。祖父是袁璋,高祖是袁良。袁良是汝南袁家的始祖,袁良有两个儿子,长子袁昌,次子袁璋,袁术是长子袁昌的六世孙,袁涣是袁璋的孙子,若是按照族中的辈分儿来算,袁涣足足比袁术高了四辈儿,是袁术的叔高祖。
正因为袁涣的辈分儿太高,袁术的军队又都是以宗族血脉、弟子们生们为纽带组建起来了,故而袁涣在袁家军中地位甚高。袁涣德高望重,处事公平,颇有古大臣正色立朝之风,他的军队相对比较独立,虽然人数并不多,可是战斗力极强,打得了苦战恶战。
一听袁涣如此言说,袁术的耳朵儿立刻便竖起来了。“高祖,可是有了确实的消息?”“正是!其实我早已经派人和韩文约联系过了,这次只不过是最后一次确定而已。七千并州军在宛县东北二十里的夕阳聚驻扎,两千精骑在宛县东北五里处扎营,四百精兵跟随使节团入城。公路,我们提防着人家,人家也在提防着我们呢!”袁涣长叹一声道。
按照袁涣的意思,大司马吕布的并州军是天下最强悍的军队,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和洛阳朝廷处好关系。可是看到袁公路满脸的警觉,这句话他就没有出口。自己的这个玄孙是典型的大少爷脾气,听不得一句逆耳的话,与其让他给个脸色,还不如自己闭嘴好了。
“果真如此?那就多谢叔高祖了!”一听这话儿,袁术的脸上立刻就阴转多云,多云转晴了。管他并州军提防不提防我袁公路,只要这七千军队不进城就行!在偃师一战,袁术的的确确是被并州军打怕了。吕布麾下只有一万四千骑兵,就敢硬憾四十万关东军,今日这七千军队,已经足以袭破宛县了。
“传令!外紧内松,加强警戒,莫要让并州军偷了城!”袁术一拍案几,终于下了决心。“阎象,这祭奠仪式,便由你主持!定要办得大大方方,让所有人都满意。叔高祖,一事不烦二主,这洛阳使臣,还要劳烦您老前去接待了!”
“诺!”阎象一拱手儿,大步流星地去了。“好吧,我这就出城去迎接蔡大家和韩文约。”袁涣张了张嘴,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既然言之无益,袁公路又不会听,那就没有必要再出口了。可惜呀!一个与大司马吕布和并州军缓和矛盾的大好机会,就这样被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