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孙儿,慢些跑!慢些跑!你祖父我老胳膊老腿儿的,可追不上你呀!”小孙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着,聘老拄着拐杖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他一边小跑儿,一边用袖子擦着汗。其实,祖孙两人都在装模作样,小孙子虽然在前面跑,却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祖父,一旦祖父想歇下来,他就快跑几步,一旦发现祖父确实是跟不上趟儿了,就慢走几步。
聘老是千年的老狐狸,别看是跑,步子却迈得很稳,眼看跑出了五六百步,聘老也有些嘘嘘带喘了,小孙子终于停下了脚步,用小手儿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翻过身来小跑着向祖父跑来。聘老拄着拐棍儿立在那里喘个不停,一见小孙子过来了,举起拐杖作势儿就要打。
“你个小王八蛋!老夫老矣!竟然追了你数百步,险些闪了老腰!莫要走,吃我一仗!”小孙子却不闪不躲,直接撅起屁股,大声说道“孙儿不孝,请祖父责打!”“着打!”聘老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拐杖,却悻悻地放下了,他把脸一扳,大声说道:“这个??????既然你知错了,就暂且寄下这一顿打!从此以后,定要痛改前非!否则,两罪并罚!哼哼!”
“诺!”小孙子响亮地应了一声儿,直起了身子,走上前来,一边搀扶着祖父,一边埋怨道:“祖父,不是我说您,你看看你,整日里饮酒,浑身的酒臭!我不故意在前面跑,你能出这么多汗吗?我扶着您去沐浴,今儿不是还要去乌程侯府里吊唁吗?你也不怕浑身的酒臭熏了人!”“哈哈哈哈!原来乖孙子是想让老夫把酒臭散发出来呀!”聘老笑了。
祖孙两人在侍女的服侍下,痛痛快快得洗了一个澡儿,换上舒适的袍子,顿时便觉得浑身神清气爽了。“乖孙子,过来再闻一闻,祖父身上还有酒臭没有?”聘老满意地举起衣袖闻了闻。小孙子迈着方步走过了,在祖父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儿,吸着小鼻子闻了一圈儿。
“祖父,这下没了。还是我机灵吧,要是您老人家一身酒臭去登乌程侯的府门,那可就真的失礼了!还不叫人乱棍打出来?到时候我可背不动您!”“去你的,小王八蛋,又拿老夫开涮!”聘老伸出手来,作势要打。“好了,好了!祖父,乌程侯死了,我们陆家为什么要去吊唁呀?是不是因为都是江东大族的关系?”小孙子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祖父。
“伯言,此事说来话长??????”聘老端起茶碗,小口抿着,似乎是在回忆过去。“乌程侯孙坚孙文台是吴郡富春人,孙氏世代在吴郡做官儿,祖坟便在城东。想当年孙坚出生之前,孙氏祖坟非比往日,五色云气,上连于天,蔓延数里远近。附近的人都去观望。父老们都说:‘这不是一般景象,孙家恐怕要强盛起来了。’果不其然,孙文台封了侯。”
“咱们陆家,是江东大族,世居吴郡吴县,吴县是吴郡的郡治所在,距离富春县五百余里。老夫的高祖陆闳,字子春,建武年间,官儿做到尚书令。老夫的祖父陆续,字智初,位至会稽别驾。便是老夫,也做过一任城门校尉,城门校尉可是比两千石的高官呀!”
“后来老夫见天子昏庸,朝廷为宦官所把持,便弃官从商了,数十年来,已经家资巨万了。老夫的弟弟陆康,便是你的叔祖父,字季宁,现为庐江太守。就是你父亲陆俊不成器,笨得像木头一般!老夫看他不顺眼,就赶他去做九江都尉了。伯言,你现在晓得了吧?咱们陆家可是时代官宦,江东大族,你日后一定要为陆家争光,一定要超过他们呀!”
听着祖父讲述这陆家的光辉历史,小孙儿两眼冒着光,握紧了小拳头说道:“祖父,您放心,我陆逊日后一定能够做到三公的!”“乖孙子,有这股子豪气就行!”聘老满意地用手拍了拍小孙子的肩头,这个小孙子,聪慧过人,他越看越喜欢,比那个笨儿子强多了!
“咱们陆家是江东大族,孙家也是江东大族,虽然孙家的祖上不如咱陆家的祖上阔,但是如今毕竟封了侯了。再者说来,孙家和陆家都是吴郡人,是结结实实的小同乡!有这一层关系在,虽然袁公路和你叔祖父素来不睦,于情于理咱都得去吊唁的,各论各的好了。”
听到这里,陆逊鼻子里哼了一声儿:“祖父,您别说得那么高尚,您的心思我还猜不出来吗?如今乌程侯死了,孙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和千余旧部了,您这时是准备上前烧冷灶了。去露上一面儿,扔上一大笔钱,或许日后用得着也说不定!祖父,我说得对不?”
“唔,不错!你说得对,就是这么个理儿!时间不早了,跟祖父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