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很舒服,有烧鹅,有彘肩,有貊炙,还有胡饼、肥羊炖、鹿肉,再加上几样时新青菜,一坛地道的西域葡萄酒,董太师不由得大醉了。“王司徒,你甚好!甚好!老夫心中有数!李肃,你也甚好!等老夫回到长安城,一定要收拾???屁!去他娘的收拾!是感谢!口误!口误!等回到了长安城,老夫一定会酬谢你们的!”
说到这里,董太师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晃了晃,以示郑重。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听这话,王司徒和李中郎立刻就脸色大变了,瞬间就觉得天塌地陷了。李肃的右手不知不觉得摸向了腰间的宝剑,王司徒蹬蹬蹬一连后退几步,胸膛剧烈地起复着。谁想到,董太师砸吧了几下嘴,翻过身去睡着了,瞬间就鼾声如雷了。
“唉!太师喝醉了,就莫要动他了,就让他在此处休息吧。”王司徒用大袖擦擦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王司徒说得极是!你们都出去吧,莫要打扰了太师休息。连日劳累,趁着这个机会儿,去喝上一杯酒好了。”李中郎松开了握着剑柄的右手,附和着说道。
“诺!”一听这话,董太师的数十个贴身侍卫顿时就心花怒放了。自从昭武大战一开始,他们就滴酒未沾了,这些西秦杂胡和湟中义从们素日里嗜酒如命,多日不饮酒,喉咙里的酒虫早就发作了。今日太师大醉,王司徒和李中郎又发了话,此时不饮酒,更待何时?于是一声应诺,四散去了,各自找相熟的军兵喝酒去了。
王司徒和李中郎相视一眼,王司徒自去处理公事,李中郎去寻营查哨,两人拱手道别。王司徒回到县衙边上的静室里,又开始闭目冥想了。一刻钟之后,他睁开了双眼,走出静室。“见过司徒!”两个黑衣蒙面人连忙上前见礼。
“都准备好了?”王司徒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都准备好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没头没尾地答了一句。“百亩良田和二十金都收到了吧。”王司徒又问了一句。“收到了。”这次开口的是另一个黑衣人。“那就开始吧。”王司徒站了起来,两个黑衣人连忙为他换上铠甲。
时光飞快地流逝,转瞬之间就到了戌时,苍松县城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城墙上刁斗的声音单调而沉闷,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在暗夜中列队巡逻,实在是一件乏味之极的事儿,难怪这一千民壮无精打采了,此时此刻,他们只想着倒头大睡一觉。
王司徒居住的小院落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院门开阖之间,露出了点点烛光。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地注视着窗户上的人影。房间内,王司徒清癯的身影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李中郎壮硕的身躯却在不断地踱来踱去。
终于,李中郎停止了踱步,缓缓坐了下来。“王司徒,我手下的这两千铁骑,董卓的人只剩下了十几个,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董卓的数十个贴身侍卫,大多数都已经喝得烂醉了,只剩下四个人还算清醒。按理说,这时候动手是最佳时机。”
“可是,董旻还没有消息,他的手下还有两千郡兵,虽说是临时征募的,但是怕他们通风报信儿呀!”李中郎端起案几上的粗瓷大腕,咕咚咚灌了一肚子凉茶,这才停了下来。“李中郎,莫慌!每临大事有静气,事到临头需放胆!”王司徒坐在那里,巍然不动,如同一个几年的老僧,眼观鼻,鼻观心,颇有一番不动如山的意味。
“我已经派了一千死上去伏击董旻了,地点舅子啊无名山谷,那是方圆百里之内最佳的设伏地点。只要那边一得手,我们就立即行动!放心,此次定然是万无一失!”王司徒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地晃了晃。这一千死士,是他暗自积聚的势力之一,战力极强。
正在这时,房间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衣蒙面人进来了。“王司徒,李中郎!刚刚收到的鹰信,无名峡谷一战大获全胜!阵斩董旻以下三百四十人,收降郡兵一千六百,无一人漏网!”王司徒和李郎中相视一眼,这正是他们苦苦等待的消息。
“开始行动吧!”王司徒大声说道,他首先起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