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子初时分,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照在地上,在林木之间洒下斑驳婆娑的暗影。仓亭县城内一片寂静,就连那单调沉闷的刁斗声都消失了,想必是巡夜的民壮终于无法抵御阵阵袭来的困意,胡乱找了个地方,把身上的衣裳紧一紧,就酣然入梦了。
王司徒居住的院子里,王司徒和李中郎一身甲胄,终于从房间中按剑而出了。“诛除董卓,中兴汉室,就在今日!天子有言,事成之后,将不吝重赏,诸君的泼天富贵,都包在我王允身上。开始行动吧!”王司徒双目中闪着精光,低声做了战前动员。
“诛除董卓,中兴汉室!”宅院中的十几个军官右拳当胸,低声说道。“记住自己的差使儿,万万不能马虎大意!”李中郎低声吩咐了一句。“诺!”十几个军官低声应了一声儿,拱拱手大步流星地去了。“我们走吧。”王司徒看看李中郎,迈开步子走出了院门。
小院儿就在县衙的西侧,出了院门,西行几十步就是县衙的西侧门了。李中郎用手一推,吱呀一声,西侧门就开了,两个全身铠甲的西凉军闪了出来。“见过中郎!”“情况如何?”李肃沉声问道。“中郎,一切正常,三十四个贴身卫士烂醉如泥。四个喝得半醉,正在二堂西厢房休息,董卓在东厢房,烂醉如泥。”一个年纪大些的西凉军回答道。
“前边带路!”李中郎一摆手,大步流星进了侧门。苍松县是个小县,县衙的规模并不大,只是一个五进的院落,从西侧门走过去,眼前就是县衙的二堂了。李中郎挥挥手,两个军官带人就奔县衙大堂去了,那里有三十四个董太师的贴身卫士。
几个甲士小跑几步来到二堂前面,轻轻一推,吱呀一声,二堂的大门开了。李中郎镗啷啷抽出宝剑,第一个迈步进了二堂。二堂是五开间的结构,正中是三开间的大厅,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厢房,西厢房中传来阵阵鼾声,东厢房中却寂静无声。
“点火把,先去东厢房!”王司徒低声喝道。几个甲士取出怀中的火折子,几声脆响之后,十余支火把熊熊燃起,将整个二堂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西厢房中的鼾声突然停止了,李肃一挥手,十几个甲士抽出环首刀,一脚就踹开了东厢房的房门。
四个董太师的贴身侍卫浑身光溜溜的,睁着醉眼朦胧的双眼,惊诧莫名地看着李肃。“李中郎,这是何意?”一个年纪大的开口问道,三个年纪轻的闪电般地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摸旁边的环首刀。“全都杀了!”李肃挥起宝剑,一刀将问话之人的首级砍下。十几个甲士挥刀上前,顷刻间将董太师的贴身卫士砍做数段。
“中郎!董卓并不在屋内!”甲士们翻箱倒柜,仔细查看了一遍,焦急地说道。一听这话,王司徒和李中郎立刻就头大如斗了!董卓本来是在东厢房的,如今突然不见了?若是让董卓逃出生天,不但苍松之谋功败垂成,便是他二人的首级也将不保!
“中郎,这扇窗子是开着的!”一个甲士大声喊道。王司徒和李中郎紧走几步,来到西厢房一看,靠西墙的窗户大开着,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房间内弥漫着酒气,熏得人只想呕吐,榻上散乱地放着被子、外衣、内衣。王司徒伸手摸了摸被窝儿,暖暖儿的。“被窝儿里面曼还是暖的,内衣外衣都在,董卓是赤身裸体逃走的!”
“仔细搜索县衙,一寸一寸地搜!定要找到董卓!”王司徒毕竟是办过大事儿的人,每临大事有静气。“诺!”两百余个甲士一声应诺,四散搜捕董卓去了。顷刻之间,数十个火把轰然燃起,将县衙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甲士们挥舞着环首刀,翻箱倒柜搜捡起来。
“中郎!大堂战事已毕,三十四人全部斩首!”“报!三堂没有发现董卓!”“报!后花园没有发现董卓!”“报!饭堂没有!”“报库房没有!”??????甲士们川流不息,一叠声地流水般报来。王司徒和李中郎仗剑立在县衙二堂之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你负责监视县衙,可曾见过有人出入?”李中郎指着一个军官问道。“中郎,不曾有人出入!我以项上人头担保,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个军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县衙中可有密室之类的场所?”李中郎沉思片刻,大声问道。
“不曾有!”答话的是王司徒。“我曾经遍阅凉州各郡的营造图纸,绝对没有此类所在!“哦?既然没人出去,又没有密室,董卓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李中郎有些抓狂了,巨大的压力使得他焦躁异常,他的脸上身上已经满是汗水了,便是胸腹之间也开始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