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十骑个个盔明甲亮,胯下都是擅于长途奔驰的乌桓良种马,看上去士饱马腾,颇有一番精锐之气。“我便是张杨张稚叔,后面有北平太守公孙瓒的追兵,顷刻便至。敢问刺奸将军身在何处?”“原来是张将军!请随我来!并州水军的一支舰队正好停在五社津,你的军马可以在五社津上船,并州水军定能保护你们,刺奸将军就在船上!”
“如此,就叨扰了!敬请校尉头前带路,张杨感激不尽!”张杨大喜过望了,连忙拱手称谢。说话之间,并州水军的数十艘运输船在五社津缓缓靠岸,放下踏板,张杨的五千骑兵就势儿登船,不到一刻钟,就已经登船完毕。
看着数十艘运输船缓缓向大河中央驶去,张杨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这时,他才觉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用手抹了一把汗,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孔融大步走来。一见张杨,孔融便一把抓住他,语气中满是急躁:“稚叔,陶恭祖不见了!”“什么?”张杨顿时大惊失色了,陶恭祖一直跟着大队,落在最后面,他如何不见了?
在张杨发起冲锋之时,陶谦带着数百骑兵,跟在大队后面,待到冲过公孙瓒的军阵之后,就迷失了方向。陶谦毕竟六十岁了,年纪大了,体力有些不济,再加上酒喝得有些多了,一阵驱驰之后,酒意上涌,只得踉跄下马,大吐特吐。
吐过一阵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在亲兵的伺候下,喝了几口水,略略歇息片刻,这才被亲兵扶上马背,向着北方迤逦行来。行不上数里,只听得一声号炮,一彪军马拦住去路。
当先一员大将,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正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刘玄德左右二人,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正是刘玄德的结义兄弟,关羽关云长。右边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自然是刘玄德的三弟,张飞张翼德了。
“前面可是陶谦陶恭祖?刘备奉盟主袁本初的将令,在此等候多时了!速速下马就擒!”一见陶谦,刘备手握双股剑,厉声喝道。陶谦大吃一惊,看看对方有七八百军马,自己身边只有寥寥十余骑,顿时觉得灰心丧气,大事去矣。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刘玄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我何不用汉室大义来说他?若是能说得动,便能脱此大难!若是说不动,也是一个死,就拼了这一条老命算了!想到这里,陶恭祖缓缓策马向前,要凭三寸不烂之舌来说刘玄德。
“玄德请了!你自称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可曾想过,汉室江山到了如此地步,所为者何?”刘备微微一笑,脱口而出。“自然是董卓专权,肆虐天下!”“然也!”陶谦顺势补了一刀。“董卓专权,肆虐天下久矣!故而,十七路诸侯才起兵讨董。”
说到这里,陶谦话锋一转。“如今,大司马吕布率兵进京,以武力相威胁,这才使得董卓和关东诸侯签订和议,如此,在天下太平可期了!中兴汉室也可期了!却不料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三人背信弃义,定下毒计,要结果大司马吕布的性命!”
“大司马吕布一死,并州军自顾不暇,唯一能够威胁天下诸侯的武力就消失了。届时天下分崩,诸侯割据,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样的结果是你刘玄德所愿意见到的吗?亏你口口声声自称是汉室宗亲!竟然助纣为虐,前来劫杀老夫!大丈夫死则死耳!死在你刘玄德手上,老夫自认晦气!老夫的头颅在此,你来取便是!日后你命赴黄泉,见了大汉的列祖列宗,看你如何分辨?”
陶谦的一席话,说得刘备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他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竟然半晌儿说不出话来。张飞在一旁按耐不住了,忍不住大喝一声:“陶谦老儿,休要在那里喋喋不休!拿命来!”说着挺矛跃马,就要上前取陶谦的项上人头。
关羽一见,连忙出手拉住张飞:“三弟莫急!陶恭祖说得有道理,且看大哥定夺!”张飞这才气呼呼地停下了。刘备眼珠儿一转,终于有了主意。他一拱手,朗声说道:“恭祖兄说得对!是玄德莽撞了!我这就让开道路,恭祖兄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