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走马灯丝换来换去,卫老气得脸上青筋直冒,他压制着心中的愤怒,用拐杖指指几个平素有威望的豪强。“你!你!还有你`!到底选那一边?”那几人探头探脑,在一边嘀嘀咕咕,完全没把卫老当回事儿。
正在这时,聂家的家主聂丰站了起来。“诸君!听我一言!如今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吕温侯早已定下决心按他的路数做。对照州牧府公布的二十四条,再看看我们提的七条,就剩下捐款捐粮和商路可以谈了。”
说到这里,聂丰提高了嗓门:“诸君,你们自己好好想想,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吕温侯又能给你们什么?吕温侯想要的是什么,你们又能给他什么?然后再决定屁股坐在哪一边!对于吕温侯,我聂丰是很敬重的。但是,作为聂家家主,必我必须和吕温侯干到底!因为,他实质上已经全部剥夺了我们的一切!给我们的只是一个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说完这番话,聂丰站到了左边。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关键时刻,人也是需要激励的。聂丰的慷慨陈词打动了大多数人,是呀,既然一切都要没了,为什么不拼上一拼呢?即使失败了,不还是一无所有吗?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人都站在了左边,就连站在右边的三四只小猫也改变了阵营。这时,那一炷香恰好烧完。“好!并州豪强三十四人,一致决定和吕布干到底!”聂丰欣慰地露出了笑容,这意味着他终于夺取了原属于卫老的领导权。
“诸君,吕布的并州政权根基尚浅,这是他的最大弱点!我们就利用这一点,卡死他的粮饷,瘫痪他的政府,用谣言蛊惑他的百姓,重金收买他的部曲,煽动全天下的读书人反对他!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战斗,不是我们完蛋就是他完蛋!所以,要不择手段地持续攻击,直到他的政权崩溃?????现在,我来分派一下每个人的差使??????”
看着聂丰满头满脸的兴奋,还有豪强们聚精会神的样子,卫老叹了一口气,步履蹒跚地走了。他知道,新的狼王已经诞生,他这只老狼王该退隐了,找个地方好好地舔舔伤口,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重新夺回狼王的位子。
第二天,晋阳城的大街小巷里,一个个小道消息开始传播。人们三三两两地咬着耳朵,同时睁大两眼警惕地看着四周。“听说吕将军要用五原郡的旧人换掉所有的官吏???”“可能吗?五原旧人才几个?并州有好几千官吏呢?”“就是因为不够,所以先换掉晋阳的。”
“有传言说吕温侯要调三十万羌人入境,五万进入太原郡???”“最新消息,吕州牧已经下令,提前征收明年的赋税???”“要选美了,听说么?晋阳城要选一千人,充实吕温侯的后宫???”
传播小道消息是国人悠久不衰的传统之一,经常出现官府刚刚辟谣,小道消息就被验证为真的情况。这样的事儿出的多了,聪明人就总结出了规律,凡是官府提倡的,肯定是对小民百姓没什么好处的,凡是官府禁止的,肯定是官吏们留给自己的发财之路。
于是乎,就形成了这样的社会风气,官府说什么并不重要,做什么似乎也并不重要――谁知道那些狗官们暗地里在做什么呢?究竟什么最重要呢?看看并州官场上正在议论什么,那自然是最重要的,琢磨透了兴许还能发一笔大财!
短短的三两日之内,各种各样的谣言,各种各样的段子满天飞,甚至连吕温侯做都伯时酒醉睡了部下的妻子的事儿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儿。自然,段子里的主角儿,吕布和他的一干文武大员和五原边军,总是丑角儿和乡下人的身份出现的。
人们兴奋地支棱着耳朵,听着最新的最搞笑的段子,以便晚上在餐桌边在床铺上向家人朋友或是老婆小妾炫耀。结果自然是美好的,快乐的――十个月后晋阳城迎来的生育高峰就是明证,新生儿的数量竟然是去年的五倍!二十年之后,有人感叹说,这些以吕温侯为主角儿的段子为并州提供了巨大的劳动力储备。
一件事儿总是有两面性的,在肯定段子手们的丰功伟绩之余,还必须正视他们惹来的麻烦。作为落日原大战的英雄,吕将军和五原边军在一些百姓眼中是神一般的存在,那可是数十年没有过的异域扬威!你们竟敢这样糟践他们?
族群割裂的结果是口角、辱骂、恐吓甚至战斗,三两日之内,晋阳城内出现了数百起打架斗殴,无一例外都是因为这些段子。曹雍带着他手下仅有的三两只小猫,顾头顾不了腚,最后出动背嵬军才结束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