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两支鲜卑骑兵一前一后到达了汉军的大寨。汉军大大寨早已空无一人,昨夜大火的痕迹十分明显,其中还有一些烧焦的粮食。一个汉子跳下马来,顺手捡了一根木棍,在灰烬里扒拉着。看了许久,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转过身来拍拍手里的灰烬,一言不发上马了。
“我说拓跋云天,你找了半天可有收获?”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白面青年,两个眼圈黑黑的的,那是酒色过度的标志。“哈哈哈哈。”拓跋云天大笑起来:“独孤兄,我们拓拔家可是穷家小户,比不得你们独孤家家大业大。我是在看看有没有剩余的粮食,好捡回家过年。”那白面青年嗤了一声:“大火烧了一夜,怎么可能有剩下的粮食?我可要率部追击汉军去了,你可要同去?”
白面青年是鲜卑三十六邑帅之一独孤家的少主,为人一向骄横,他问此话的意思当然明白不过,就是不想让拓跋云天抢功。“独孤兄,你带了一万铁骑,况且昨日是你烧了汉军的辎重粮食。我拓拔家只有五千骑兵,就不和你抢功了,我在此摆酒设宴,恭候独孤兄凯旋归来!”拓跋云天为人一向八面玲珑、绵里藏针,一番话说得独孤少主万分高兴。“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拓拔兄珍重!”
看着独孤少主远去的背影,左右悄声问道:“邑帅,还真给那厮摆酒吗?”“屁!”拓跋云天狠狠地骂了一声:“人不解甲马不卸鞍,就在此等候。那狼崽子一门心思抢功,不出一个时辰就得大败而回。”“邑帅,此是为何?”左右不解地问道。“你们以为我拓跋云天真傻吗?粮食烧成的灰和草木烧成的灰能一样吗?被烧毁的粮食最多几百石!那狼崽子不事稼穑自然不清楚,让他狠狠碰个钉子也好。”
“原来如此!邑帅高明之极!”左右终于明白了。“再说,和连也不是好相与的,他的三万嫡系在后面,把我们这两支旁系人马派到前边来,存的就是借刀杀人的心思!步度根已经被他坑惨了,我们拓拔部还是小心点儿的好。此次出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们都记好了!莫要生事。”拓跋云天难得的义正辞严。
独孤少主带领一万骑兵,一阵风般追了下去。独孤部和拓拔部的草原相邻,每年都因为草场的问题闹出不少纠纷,甚至还狠狠地干过几架。此次独孤部一听拓拔部只出了五千骑兵,立刻就出了一万骑兵,也有在大汗面前把拓拔部比下去的意思。昨夜独孤少主烧了汉军的辎重粮食就是独自行动,根本就没有通知拓拔部。
独孤少主骑在马上,心情十分舒畅,想到自己烧了汉军的辎重已然立下大功。若是在趁势全歼汉军,定会在大汗和和连少主面前大大地露一回脸。那时高官厚禄是少不了的,趁机将拓拔部赶出那片草原也不是不可能的。
“少主,前边发现了汉军的后队!”斥候飞马来报。独孤少主催马上前观瞧,只见有三五百骑兵正在前面不远处,一见鲜卑人追来,连忙把马上的东西扔掉,满地都是镶金嵌玉的宝剑,还有黄金和丝绸。前面的鲜卑骑兵立刻就跳下马纷纷捡拾,这些物事带会鲜卑草原就全是抢手货,哪里有不眼红的道理。
当啷啷,独孤少主拔出了宝剑:“不许捡!全力追击汉军!再敢捡拾定斩不饶!”左右有些老成的人说话了。“少主,小心埋伏,怕是汉军故意引我们上当。”“呸!”独孤少主一口吐沫就吐过去。“什么埋伏?昨晚火烧汉军辎重粮草你没在场吗?军粮已尽,汉军在不逃亡等死呀?听我的没错!追击!”说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左右互相看看,叹了一口气连忙跟了上去。这小祖宗可是邑帅最疼爱的小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几个的狗头肯定不保!算了,由他去吧!
前面的汉骑拼命奔跑,后面的鲜卑人銜尾急追,这一追就是十余里。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峡谷,那三五百汉骑眼看已无退路一咬牙钻了进去。后面的鲜卑人立马不住紧跟着追了进去,独孤少主也是个聪明人,紧紧地拉住战马,在谷口停了下来。“不着急,叫他们先探探路!”说完便命令全军休息。左右互相看了一眼,心道少主还是聪明的,没有贸然进谷,万一中了埋伏,这一万骑兵就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一刻钟功夫,几十个鲜卑骑兵原路返回了。“少主,谷口另一边是汉军主力,那些汉军一个个东倒西歪,看上去就像汉人娘们儿一样弱不禁风。他们正在向南移动,迟了怕是就赶不上了。”独孤少主点点头:“汉军有多少人?”“七八千的样子,多是步卒,都坐在车上。”“两边有无伏兵?”“我已经叫人攀援而上了,若是没有伏兵就在两边各放三支鸣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