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程士国,在人群中一步步挡在兄妹俩身前,哆哆嗦嗦开口:“你们,你们要是敢在背后,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我,我。”
他大口喘着气,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冲着众人:“我,我杀了你们!”
老实人发起狠,往往带着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勇气。程士国满是血丝的眼白,凶狠而绝望。
程轻轻从来没见过爸爸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从来都是温和的,友善的。这样的爸爸,犹如在冬夜里猛然炸裂的鞭炮,赫然吓得前来吊唁的亲友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出来做和事佬,隔开对峙的阵营。接下来,大伙再没人在这儿讨论车祸的事。
潦草仓促的葬礼,似乎让程士国被人活生生扒掉了一层带血的皮。他环顾四周,清楚这些人当着他的面不会说什么,一旦回了家,何薇之死如何离奇的流言,便会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轻轻知道墓地里躺着自己的妈妈,那个严厉又漂亮的妈妈,再也不会绷着嘴角,让她写一道又一道题,背一段又一段课文。
“哥哥,”她擦擦眼泪,望着墓碑上妈妈的照片,“都是我不好,我收回那个愿望,你让妈妈回来,好不好?”
程澈拍拍她的小脑袋,沉思半晌,才说:“不关你的事。”
她噙着泪水,垂下头,胸腔一下下起伏。老天爷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愿望,以为自己不喜欢妈妈,就把妈妈抓走了!
就是自己的错啊!
......
温馨的家瞬时化作森冷的冰窟,程轻轻一点也不喜欢。哥哥最近和爸爸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她刚冒出个头,两人见到她,却默契一起沉默。
这天,大伯从老家赶来,碰巧撞到两人针锋相对,两边都不肯让步。他让程澈下楼去买几瓶啤酒,支开人后,把带来的熏肉炒了一盘,加了几个素菜。大伯点燃手里的烟,皱着眉数落程士国:“你和个孩子吵什么吵?”
程士国长叹一声,眉宇尽是疲惫:“我能怎么和他说?他大了,自己有想法,哪里听得进去我说的那些。”
“士国啊,其实,不怪程澈对何薇的事儿,发这么大火,”大伯盯着他,“警察也说,弟妹和那个男的,之前就在联系。老舅都把两个人开房的记录翻出来给你看了,有些事,你真应该想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