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向你保证,无论是天涯海角,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李彬与少年依依不舍地道别,最终离别时辰还是到来,李彬被娘亲抱着越走越远,依然不停回头张望,朝着少年的方向挥手。
“拔都哥——记得找我——!我会一直想你的——!”
少年亦挥手道,“我会去找你的!到了中原记得写信——!!”
两匹马越来越远,可他们扔声嘶力竭地呼喊。
“再见——!拔都哥——!”
“再见!一定记得写信——!”
画面一闪,漆黑消失,李彬颓丧地闭上双眼。
——我道自己被人辜负,却不想辜负了他的却是我……
浑身不复温暖,李彬再次坠入黑暗。
李彬与莎莎如何避难暂且不提,却说拔都率领的急行军直抵苏兹达尔城下,与蒙哥、斡尔达的军队和后赶上的中军会和。
三路大军合为一股,不出一天苏兹达尔城便缴械投降。
拔都带领着大队人马入驻城中,又攻克一城离攻下罗斯全境便又近一步。他心中欢喜无限,自然忘了其他的,与众位兄弟将士通宵达旦地畅饮,珍馐美味、琼浆玉液浮浮沉沉如入仙境,麻痹得他忘了现实的一切。若不是姜思源来寻他,说不定还要再喝个彻夜。
姜思源从来只在军医营中行走,从没到主帐去过,若换个别人估计要两腿发软着进去,可姜思源偏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连门口的守卫他都没放在眼里,径直奔向拔都。
桌前摆满了新鲜的牛羊肉并各色瓜果,拔都斜倚在软塌之上,手执一犀角杯,正回味着喉中美酒的余韵。冷不防却觉得眼前一暗,姜思源的表情似怨鬼在世站在他面前。
周围的王公将士俱是一愣,不知道这人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担子生闯主帐。
“李彬呢?”姜思源哪管别人怎么看,一脚蹬在桌子上看向拔都。
“你他妈哪来的!敢跟王爷这么说话!”登时便围上几个将军按着姜思源想将他制伏在地。
“别他妈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姜思源豁出去了,人若不要命起来,力气大得像头牛,他一晃身子,挣脱开一众束缚。
拔都站起身挥退一干人等问道,“你有事?”
“现在是我在问你!李彬呢?”姜思源发了狠,气得双目赤红,平日里倦倦的下垂眼瞪得像牛一般圆。
拔都惊讶道,“他没在城中?”
“老子上上下下找了十几圈,就连死人堆也翻了二十来遍连个头发丝都没找着!”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他跟来了!”拔都脑子一凉,酒劲顿时醒了一大半。
姜思源冷笑道,“你记得……你记着的事多了去了,您日理万机千人万人等您记着!他就活该被您这么对待?”
拔都双眉紧锁,一手将自己的黑发抓的乱七八糟,坐在下垂手蒙哥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亦是不住地担心。
姜思源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讥笑道,“还是说您打算让我背着他的尸体回中原去!”
话音未落,拔都额前青筋暴起,一拳将桌子砸个稀扁。
“备马!”
“我也去!”蒙哥也站了起来,在众人中询问道,“你们谁还记得最后见到那位金发小兄弟是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无人注意到这么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角落中的速不台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路上我们曾遇到罗斯人偷袭,说不定是那时人没的。”
“好!”
拔都与蒙哥上了马,沿着来时路线往回寻人,姜思源亦寻了匹马来跟在后头。
昨夜一场暴风雪将所有行军痕迹都掩盖住了,拔都只能凭记忆摸索着向南寻去。
“我刚才听他们说,当时似乎有人看到他受伤跌下了马,之后被一个金发女人弄上马后消失不见了。”
拔都心中一动,“这么一说他没被罗斯人抓走。”
“可这么大的雪,就算是我们在外待一夜也要够呛……”蒙哥叹了口气,“你平时不都把他护在身边的吗?为何这次却没护住他。”
蒙哥话中的嗔怪拔都怎会听不出来,他心中已然十分懊悔,悔不该同他置气,放他一个人担惊受怕吃尽苦头。
蒙哥见他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便知此中定有文章便开口劝道,“你俩感情这么要好,千万别因为一点小事误会了彼此……李彬他,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有他自己所想,亦需要你尊重他的想法。”
“你别说了……”拔都懊恼地垂首,“都怪我不好……我一心只想着攻城打仗,忘了与他沟通,才酿此祸端……”
“得了,你俩可别马后炮了……”姜思源捡了根长长的枯枝扫着地上积雪,“先找到人再说吧。”
“说得对。”蒙哥笑了笑,打马向前继续寻找。
三人找了整整一天,眼见夕阳西下,天色阴暗也不见方圆几十里内半个人影。
蒙哥眉头紧锁,“今日再找不到可又要耽搁一天了……”
“哼,”姜思源用鼻子发出一声轻蔑声音,“两位王爷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一介平民毫无牵挂,就算死在这也没事,我继续寻他吧。”
拔都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无需用激将法激我,不找到他我也无颜面回去。”
“那样最好。”
蒙哥看着他俩嘴仗不停很是无奈,心道李彬身边尽是些什么人呐……
几人一边打嘴仗一边寻人,拔都眼神好些,远远便看见从南面一柔弱的少女牵着匹黄马摇摇晃晃地正向北走去。
拔都一眼便认出了她就是跟在李彬身边的女子。
“李彬!”拔都高声大叫着爱人的名字,纵马跑了过去,心中一块大石头可算落了地。
“李彬,李彬!”拔都不住地叫喊,终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他低头一看,果然李彬正趴在马背之上,下头牵马的少女冻得嘴唇发白。
拔都跳下马去抢来缰绳,莎莎吓得腿一软便坐在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