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前逼近几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朕这儿当什么了?”
萧安礼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穿成这样跑到朕的床上,又光着脚下来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斥责的话音落下,殿内好是安静。
雪沛微垂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
萧安礼张了张嘴,突然后悔。
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明明是他去招惹雪沛,昨天晚上骑马的时候,也是他掐着人家的下巴亲,雪沛过来讨要个说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ash;&ash;
“是鸭腿吗?”
伴随着吞咽口水的声音,雪沛抬头:“陛下是不是带了鸭腿,好香啊!”
萧安礼被噎住,没好气地把手中的东西扔过去:“拿着!”
他就知道这人没吃饭,不然也不会只穿着里衣过来,肯定是刚醒没多久,太过匆忙。
雪沛两手接了,打开油纸包一看,果然是只色泽油亮的鸭腿,他一下子就闻出来了,瞬间把什么噩梦和羞赧抛之脑后。
事已至此,先吃饭!
天大的事,都比不过这只麻油鸭腿!
雪沛咬了一口,还热乎着呢,鲜美不腻,满口余香,他被感动到了,鼓着脸颊看萧安礼:“陛下……”
可陛下生硬道:“别撒娇。”
雪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我没有啊。”
萧安礼忍不住了,他黑着脸,提溜着这人的后脖颈,不由分说地带着往后走,一路上,雪沛的嘴都没闲着,紧赶慢赶地啃那只鸭腿,等萧安礼松手的时候,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换个地,不许在寝殿吃东西!”
雪沛用油纸给剩的骨头包好:“可是陛下,我已经吃完了呀。”
萧安礼冷笑一声,坐在后面的椅子上:“说,你今天为何出现在此?”
大雪封山那几日,他俩在猎场混得挺熟了,甚至都能互相呛几句,见着陛下又恢复成这般凶巴巴的模样,雪沛就放下心来。
他不怕萧安礼阴阳怪气,就怕萧安礼亲他嘴。
“我做噩梦了,”雪沛老老实实地回答,“梦见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萧安礼的神色,明显地怔了下。
“昨晚我一直没睡好,在想你为什么要亲我。”
雪沛还抓着鸭骨头,光着脚在地上站着,毫不顾忌地把心事给说出来。
“但我想不明白,有点难过,所以就没有睡着……好容易困了,又梦见你带我骑马,那马跑得好快,我控制不住它。”
雪沛的声音逐渐低下来:“我一扭头,没见你,所以就吓醒了。”
这是寝殿后方一处密室,僻静而不显眼,萧安礼偶尔商讨机要之事,会和探子来到这个地方,周围没什么装饰,显得有些寂寥。
也有些冷。
雪沛悄悄挪了下自己的脚,不说话了。
该说的,他基本上已经说完了。
萧安礼像是没料到他会提昨夜的事,见着雪沛那样的反应,他以为这辈子都要把旖旎的心思烂肚子里了,结果对方竟自然地提起来,还略带委屈地说,因为他不见了,所以做了噩梦。
“吓醒了?”
“嗯。”
萧安礼的语气放轻了些:“这算甚么噩梦,朕不是好好的还在吗,又没抛下……”
话说一半,他也把嘴闭上了。
坏了。
早上那会儿,还真算得上给雪沛丢猎场了。
萧安礼也没睡好,一宿都在想事,他有些琢磨不出来,自己对于雪沛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太陌生了,第一次有这样复杂的情绪,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以及,生出某些难以启齿的欲-望。
萧安礼不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清早起来的陛下,沉默着洗了个凉水澡。
给李福康吓坏了。
冰凉的水顺着身体滑落,也浇灭了那些不该有的反应,萧安礼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看。
曾经,雪沛在掌侧咬了一口。
可能没敢太使劲,伤早就好了,连个疤都没留下,一如那个眼神明亮的小混蛋似的,轻飘飘的,眨眼间又会消失。
像一片他抓不住的小羽毛。
李福康哆嗦着伺候完更衣,听见陛下叹了口气。
“回去罢。”
哪儿有什么乱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