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宋枕锦要出门找贺家人。他给小舟留了功课,小孩儿乖乖在家。
叶以舒写了封报平安的信正打算送去驿站,闫季柏直接拦着门口道:“你问的我都实话实说了,能不能不把我送走?”
叶以舒虽暂时还没想到这少年的去处,这一遭也不是送他走,却故意逗他:“你十七了,不小了吧。即便独身在外,应该也能养活自己。”
“命是你们救的,我无家可归,只能跟着你家。”
“那你岂不是恩将仇报?”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闫季柏眼光凶锐,瞧着是个厉害的,但实则眼底的紧张都藏不住,显然怕被送走。
叶以舒道:“这样,你既然喜欢小舟那你就带他读书认字吧。没工钱,但包食宿如何?”
闫季柏点头。
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那里看着小舟,我出去送信。”
“你都说了不送我走!”
“谁说送你走了?我这信是送回家报平安的。”叶以舒挥了挥信封,笑着走了。
闫季柏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气得马尾一甩,转头就找小舟去了。
小舟看完了全程,抿唇弯眼。
“阿舒叔就是这样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小大人说出这话,听得闫季柏面上扭曲。
“幼稚!”
“嘘!你别让我师父听见了。”
“听见了又如何?”
“师父会把你赶出去哦。”
闫季柏瞧着小孩滑嫩的包子脸,面无表情伸手,抓着他脸蛋搓了搓:“哦,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不过唔,你可以放手了吗?”
“不可以。”
少年人正是抽条长高的时候,身形也还算单薄。
他放松地蹲在小舟面前,并不像刚刚在叶以舒跟前那样无所畏惧。
小舟被搓汤圆一样揉着脸,无暇顾及,并没注意到少年人匆匆侧头在手臂上蹭了一下。
那灰色衣服深了一块,像溅了雨滴。
*
叶以舒将信送到驿站,交了银子,又去附近的菜市买了些菜回来。
府城菜价贵,都是城外面的菜农送进来卖的。
种类比县里的多,像县里少见的辣椒、香菜还有些香料如孜然之类的都能买到。
菜品多,意味着要做吃食可发挥的就多。
但叶以舒没打算再做吃食。
一则,他没那手艺。
二则,家里已有工坊,那些糖、土豆粉的产量今年只会更多,他想在府城开个粮油铺子,比做那吃食更方便。
东西有现成的,可以直接运来。
叶以舒做好了打算,就有意识地在街上打听。
正好买菜时看那肉铺挂着出售的木牌子,里边几个牙人正带着客人看。叶以舒去凑了个热闹。
这肉铺门面小,位置就在菜市。里面逼仄,放了那分猪肉的案台之后,最多再放下两张四方桌。
“这铺子作价几何?”
里头牙人只管着自己带来的客人,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叶以舒问的是门外还进不去的哥儿。
这哥儿身着紫衣,戴了面纱。
不像自己学了点功夫像个武夫,这哥儿是极符合大邱的审美,身段只看着都柔韧似兰草。
哥儿看来,眼带秋波似的。
面纱底下的红唇弯起,他问:“怎么,你也想买?”
连声音都似飞泉鸣玉,好听极了。
叶以舒:“只是问问,瞧着来看的人多。”
哥儿道:“二百两。”
“二百两……”叶以舒瞧着那铺子点头,“府城这地段,买下也合适。”
“非也,二百两租一年。”哥儿笑,像故意的。
叶以舒咂舌,低声:“怎么不去抢呢?”
“就是啊,怎么不去抢呢?”哥儿也同笑得那桃花眼弯了弯,“哥儿还租吗?”
“租不起。”叶以舒拱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