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真是!”
大伙儿迎接上去,七嘴八舌道:“叶家老大,你们可算舍得回来了。外面的日子过得好啊,瞧瞧瞧瞧,脸都圆了。”
有妇人拉住施蒲柳的衣袖,直呼:“看看着衣裳,细滑暖和,多好的布料啊!”
“还是外头能挣钱啊!”
“可不是!”
施蒲柳将自己衣服从人家手里扯出来,扯一次没成功,只好抓着那人的手挪开。
在外面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脸皮也不像以前那么薄。
她拿出准备好的糖果,直接打开了道:“难得回来,给乡亲们带了些糖。别嫌弃,一人抓点儿尝尝。”
“哎哟!客气了客气了!”那些个妇人夫郎们笑得合不拢嘴,可手上没半点客气。
这一兜子糖很快被抓完。
施蒲柳头一次在村中被人这么围着,迎来的人脸上还都是些笑。她也有些激动,脸上泛红。
也就是出去闯荡了,才知道以前在村中计较那些针线、鸡鸭多么浅淡。她心思开阔了,人这病自然也就好全了。
叶正坤跟施蒲柳在村口被围了一会儿,跟人说了说话,然后在乡亲们的笑声中离去。
“哎!瞧瞧人家,定是日子过得好,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可不是,以前还说舒哥儿没用呢。现在我家巴不得也出来那么个能干的哥儿。”
“再能干又如何,这都嫁人多久了,也没见肚子里有个动静。”
众人听着这酸言酸语,转头一瞧,是朱二家的。
有婶子看不过去,道:“我说朱二家的,刚刚是你抓糖抓得最多,现在怎么又背地里说人家。”
“你们不也一样,谁不酸!”
“哼,才不跟你说。”
朱二婶在村里名声本就臭,前不久,他家幺儿还把他孙子给推倒,断了胳膊呢。
现在她自家都不清净,几个年长的儿子在闹着要分家呢。
朱二婶一看他们不继续说叶家了,心里没趣。抱着抓来的两口袋糖,不怎么高兴地回了家去。
到家门口,小儿子在闹,几个大儿子在搬东西。
朱二婶一看,一口气上来当场上前抢东西。儿媳来拦,几个小孩又吓得哭嚎,一时间乱得不行。
再说叶正坤夫妻俩,这会儿已经到了叶家门前。
打一眼瞧见院子那堵墙拆了,脸上的笑意立刻没了。
建的是他们,自个儿一家搬走,这墙又拆了。反正就是不想他一家在这地方碍眼。
叶正坤干脆没看正屋那边,开了门进去自个儿那屋。
东西放下,施蒲柳一摸桌子上全是灰尘。她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始打扫。
叶正坤看了看屋顶,有些地方都能看到天光。
又得重新修整了。
他出去找些干稻草来,走过院中,又往西厢房那边看了一眼。
几个月前,金兰也被抓了。不过她是从犯,关了一个月就放了出来。
金兰在牢里跟叶正松和离了,出了牢之后就留在了县里安分看着儿子念书。
至于叶正松,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
看了一会儿,叶正坤要出去。
谁知道正屋的门忽然被拉开,一老人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出来。
“是、是老大吗?”
叶正坤难以置信地看着老者,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叶开粮立在屋前,满眼泪水看着他。
眼里尽是悔恨。
“老大,老大你回来了啊。”
一晃半年,叶开粮就像老了数十岁。今年也才六十的年纪,但跟他那八十多的大伯看着还苍老。
脸上长满了老人斑,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破旧,瞧着干硬不暖和,走路蹒跚,甚至得借助拐棍了。
叶正坤喉咙堵得慌。
余光中看到自己媳妇从屋里出来,叶正坤看着她,满眼迷茫。
施蒲柳在外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稳得住些,她问:“公公,婆母呢?”
叶开粮老泪纵痕:“屋里,气得躺床上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