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粮只顾抽着旱烟,闷声不语。
要不是听那薛家的老娘在镇上骂街,他们又哪里知道,舒哥儿如今在县里挣银子。
这就罢了,可气的是他居然愿意拉拔一个外人,都不愿意拉他小叔一把。
再闹得不愉快,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这样外面人知道了,让他叶开粮的老脸往哪儿搁?!
“抽抽抽!就会抽你那烟!我让你想想办法,家里如今没有老大帮衬,瞧瞧咱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李四娘急得拍手,在屋里转个不停。
叶开粮道:“你可别忘了,舒哥儿是个什么性子?”
先前折磨他老两口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是有那个心思,胆子也不够。
话一开口,李四娘更为恼恨。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早年生出来就应该掐死!”她脸色一阵青白,眼神狠毒,在紧闭的屋内犹如恶鬼。
“行了,有那个骂人的劲儿不如想想办法。”叶开粮道。
李四娘啪的一下坐定,绞尽脑汁,越想越暴躁。搓着膝盖的掌心都要擦出火了。
“既然不敢硬碰硬,那咱避开他不就行了。”叶开粮砸吧了一口旱烟,慢悠悠道。
“细说。”李四娘定神道。
“生意能做好,无非在手艺。他既是做吃食,只要知道他方子,其他就不成问题……”
方子。
李四娘目光闪烁。
舒哥儿的手艺她还不知道嘛,那些个东西能做出来,我就靠着那大儿媳。
只要拿捏了她,不愁没方子。
叶开粮看自己老妻的脸色,却是提醒道:“你要敢动他娘,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那你说,要如何?!”李四娘不耐烦道。
“让松儿跟儿媳去。”
那方子不在大房家就在上竹村的宋家,不在上家就在那县里。
叶正松对县里再熟悉不过,打听打听,悄悄探查一二,不信自己儿子没那个知道方子的本事。
说白了,叶开粮也知道自己幺儿偷找东西的本事。
“好好好,这样就不用我们老两口费心。到时候一切都是松儿的,趁我们还能动,生意做起来了,我们还能帮衬一二。
老两口一商定,立马找到叶正松。
叶正松和金兰两口子自然也知道大房做的事儿能赚多少钱,当即答应下来,分头打听。
*
叶以舒松快了小半个时辰,接着又去熬鸡汤。
刚生好火,门口有人敲门。
叶以舒起身出去。
身边阿黄竖起耳朵,跟在叶以舒身侧。
叶以舒看了它一眼,却不见它叫唤,当是熟人。
拉开门一瞧,原来是周艾。
妇人挎着个篮子,上面盖了一层布,看布面上突出的形状,就知道是一篮子鸡蛋。
她只扫了叶以舒一眼,没管他。眼神直往他身后看,却不见想见的人,才问:“我儿子呢?”
叶以舒道:“你儿子自然在武馆。”
“武馆在哪儿?”
时辰不早,天快黑了。叶以舒惦记着灶膛里的火,只跟她道:“你往鱼灯街上去到北面儿的进福街,再打听一下济德堂,那武馆就在济德堂一条街。”
周艾踟蹰,又不耐烦道:“我哪知道什么街什么街,你就不能带我去?”
叶以舒冷笑一声问:“不是你自己问的?找不到,没长嘴呀,自己不会问吗?”
他又不是宋仲河,哪管她有什么情绪。
周艾沉默下来。
叶以舒烦躁的啧了一声,回头把火熄灭了,锁了门兀自向前。
周艾紧跟着他,却见他一直往东边走。遇到那些从私塾里出来的小书生,见其中有个眼熟的,走近一瞧,却是这哥儿的弟弟。
原先那个黑色瘦弱的猴儿,如今竟然也成了这一副白净文气模样。
周艾眼中尽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