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舒道:“这路一下了雨就不好走,颠簸得人要吐了!要是哪个有钱的主投点银子给修一修就好了。”
“苍径县地方偏僻,附近也没商人往来。这路自然就没有人愿意修。”
宋枕锦这几年走过这条路不知多少遍,也深知路不好走。
他自个儿在车厢里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干脆拿了那棉衣出去,抖着展开,又裹在哥儿肩上。
阿黑认路,叶以舒不用太过担心它翻沟里去。他垂下眼看着肩膀上的手道:“你自个儿披着吧,病才好。”
宋枕锦摇头,曲腿在他旁边坐下。
“回去还要许久,哥儿不宜受凉。”
叶以舒道:“我进山都成,这点风奈何不了我。倒是你,快回去。”
宋枕锦不吭声,还是在旁边坐着。
叶以舒知道宋大夫这又是犯倔了。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伸手拽着他衣服往自己这边靠了靠,道:“你过来点儿。”
宋枕锦不明所以,但照做。
挨得近了,叶以舒抓着肩上的棉衣往他身上一搭,“一人一半,公平。”
宋枕锦一僵。
“不用。”
叶以舒道:“嫌弃我?”
“没有。”
“那怎么?”
“你是哥儿……”
叶以舒眼睛一眯,道:“都睡一个被窝了你还说这些,见外了啊。”
宋枕锦笑了一声,摇摇头,无奈道:“好,我进车厢去。”
叶以舒感觉到肩膀上的棉衣被披好,嘀咕道:“早这样不就行了。”
……
回到家,两人皆是饥肠辘辘。
宋家冷锅冷灶的,叶以舒跟宋枕锦两个只能做了点方便的饼子垫垫肚子。
吃完后收拾收拾,呵欠连天地回屋睡觉。
依旧是一个被窝,今日两人都累了,难得躺下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
夜半风吹雪,山村白成一片。
转眼,两天一过,便是除夕。
叶以舒将自己做的米酒送到叶家去,宋家这边留下一半。
入了夜,便炖鸡炒肉,做上一桌丰厚年夜饭,配着米酒吃了。
周艾出去了两天,现在又一身喜庆的胭脂色新衣带着儿子坐在宋家饭桌上。
宋仲河一沾了酒,就好似变了一个人,晕晕乎乎抱着酒罐子又说又笑。
叶以舒抿着米酒,看周艾欢喜哄着儿子吃肉,看宋仲河一腔愁怨无人可说。
至于宋枕锦,寻常哪般现在还是哪般。背脊挺拔,慢条斯地吃着饭菜。
叶以舒咂摸着米酒里的甜味儿,撑着下巴看着。
今年过年他本来说在自家过的,但他娘说什么都不让。
说他明面上是宋家夫郎,就算他跟宋枕锦没打算过一辈子,但还没分开就不能回家。
叶以舒无奈,最后坐在了宋家这桌上。
说实话,除了盯着宋大夫看,他真觉得这除夕跟没过一样。无趣透了。
要豆苗在,还能玩儿烟花爆竹逗小孩儿呢。
吃过饭后,叶以舒跟宋枕锦先下桌。
宋仲河还吃着,到最后饭菜都凉了,被周艾扶回房里去。
叶以舒洗了个澡,披着头发坐在床上。
晃眼看那门上,之前买回来的窗花宋枕锦给贴上了。喜庆的红色,看着跟婚房似的。
叶以舒瘪了瘪嘴。
宋枕锦进来,就见哥儿这个委屈样。他眼神一柔,已经能自然地坐在床上。
“想家了?”
叶以舒摇头,“我觉得这年过得亏。”
“嗯?”宋枕锦不解,“哪里亏?”
叶以舒想到宋大夫花了大力气做的年夜饭,转而又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