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苗小声说“没关系”,抱着小猫去了门外,头上有挡雨的雨篷,门外的花坛旁还有个木长椅,祝苗坐在上面,抱着小猫,看着一柠在店里收拾关门锁门,走之前还面无表情地朝他点点头,说:“拜拜。”
祝苗和她说了“拜拜”,抱着吃饱睡着的小猫坐好,发愁地看着断线珠子似的雨。
外面可冷,他缩了缩,抱着猫取暖,猫打起了小呼噜,“呼噜呼噜”的,听得祝苗昏昏欲睡,他眼睛半阖着,脑袋一点一点。
“你在这儿干吗——”
祝苗被吓得一激灵,抬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下午遇见的店主,黑t恤牛仔裤,整条小臂上都是纹身,绿叶红果,枝干的走向正好符合微凸的青筋,不知道是什么植物,脸上表情并不好看,可能是因为颧骨上青了一块,看上去比下午的时候更不好惹了。
作者有话说:
认识有个朋友,手上有个咖啡果的纹身,特别酷。
第3章 寄人篱下
项澍心情很差,见到个可爱的小朋友,不过聊了两句,什么都没多干,无端挨了一拳,整个下午颧骨上都火辣辣地疼。他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脸上青中带紫,有损形象。他连忙打电话叫一柠过来顶班,翻出个口罩挡脸回家去了,到了晚上才想起店里还有咖啡豆子没有烘完,趁着夜色又出门过来了。
他远远就见店门口坐了个人,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店门的木长椅上,他走近一看,发现正是下午那个打人的傻小子。
好啊,他正愁找不着人呢,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祝苗见他的脸黑如锅底,立马站起来,给他鞠了个躬。因为羞愧和尴尬,他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项澍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冷淡地说道:“不小心打了我?”
祝苗个子不算矮,但面前这个男人比他还要高一头,手揣在牛仔裤的兜里,垂着眼看他的时候满脸不耐,棱角分明的脸一半被路灯照亮,一半隐在夜色里。祝苗开始怀疑自己下午怎么有胆子往人家脸上来一下的。他说道:“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不知道‘手冲’是手冲咖啡的意思,所以才……”
项澍挑眉,好奇地问:“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祝苗脸更红了,红得脸上发烫,他简直无地自容了,声如蚊呐:“我以为……就那个……打手冲的意思……”
他声音太小了,项澍压根儿听不清,而且他还低着头,从项澍的角度只看到他濡湿的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鸟窝似的。项澍不耐烦地问道:“打什么?大点儿声,没吃饭啊。”
祝苗破罐子破摔,大声说道:“打手冲!”
对面半天没有声响,祝苗抬头一看,项澍反应过来了,“噗嗤”一笑,笑得捂住肚子,笑了半天,笑得祝苗越来越尴尬。项澍一手扶住路边的灯柱,笑着说道:“你是认真的吗?笑死我了,打手冲……”
祝苗说:“你要是还生气的话,打回我也行……”
项澍笑完了,见祝苗认真得很,还闭上了眼睛,仰起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等着自己打回他。项澍第一次认真看他的脸,长得还不赖,浓眉大眼的,不笑的时候唇角也微微上翘,唇线清晰,唇峰是个清晰的m字——适合接吻的嘴唇。 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项澍高高抬手轻轻落下,在祝苗的脸颊上羽毛拂过似地蹭过,祝苗茫然地睁开眼。
“打回来了。”
项澍掏出钥匙开店门,接着说道:“行了,走吧,下回多长点儿心。”
祝苗楞楞地看着他开门进去,门旋开又关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门外,躺在长椅上睡觉的黑白色小猫翻了个身,喉咙里“呼噜呼噜”地响。
项澍将门外的傻小子抛在脑后,进店里上二楼去了。店里的二楼放了个烘焙咖啡生豆的烘豆机,他打算把新购入的一批生豆今晚给烘了。烘焙咖啡豆的时候需要时刻注意火候和温度,等一批豆子全部烘完,他才发现外面又下起雨来了。
他看了看玻璃窗上斑驳的雨痕,发了会儿呆,将烘好的豆子逐一装袋,记好烘焙的参数,写好标签和日期,下楼准备锁门回家,谁知道一下楼就和仍旧站在外头的傻小子看了个对眼,他推门探出头去,傻小子特别慌张,心虚地说道:“下雨,我躲雨呢,雨停了就走。”
“借把雨伞给你?”
“不用了,雨停了……雨停了我就走……”
项澍:“祝……你叫什么来着,祝小草?”
祝苗忙说道:“祝苗,我叫祝苗,树苗的苗。”
项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啊。”
祝苗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脸上显露出一点不自觉的可怜来,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怀里抱着的小猫也是猫毛乱糟糟,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的,适时地叫了一声,又嗲又惨。
外头还下着雨,屋檐上滴下来的水减到祝苗的鞋子上,祝苗挪了挪,项澍看了眼他湿了一半的鞋子,说道:“你进来吧。”
祝苗从善如流,刚踏出一步,又为难地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小猫。
“抱进来。”
一人一猫进店里去了,祝苗进门的时候还乖巧地在门毯上把湿漉漉的鞋底蹭了又蹭,生怕踩出鞋印来,他问道:“怎么称呼你啊?”
项澍把吧台底下自己的工卡掏出来,拍在吧台上,示意他自己看,见祝苗看了半天,有点为难,提示道:“澍,树木的树同音。”
祝苗有点脸红地挠挠头。
项澍领着他上二楼,掐着后脖子肉把他怀里的小猫拎起来,小猫挣扎了两下,抬起后爪想挠人,被项澍在屁股上拍了两下,老实了。二楼有两个大笼子,店里的几只猫都关在里头,正扒拉着笼子的铁栏,好奇地往外看。
项澍从角落里拿出个小点儿的笼子,把小猫关进去,放了猫粮和水,小猫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祝苗看了看有点狭小的二楼,猫笼的旁边放了个机器,另一边靠墙有张桌子,上面放着一袋袋咖啡豆,桌子旁边有张宽敞的长沙发,几张小木椅。
“你可以睡这儿。”项澍指了指长沙发。
祝苗呆了:“我可以睡这儿?”
“可以。”项澍说道,“别碰我的机器和豆子,猫也别碰。”
祝苗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不怕我把你店里搬空?”
项澍指了指角落安的摄像头,又指了指他身上的校服,说道:“你是附近附中的学生吧,我这儿还有摄像头,找你一找一个准,丢一赔十啊。再说了,店里没有什么值钱的。咖啡机最贵了,你估计搬不动。”
祝苗喜出望外,感激得不行,说道:“谢谢!”
“行了,”他说道,“我待会儿会锁门,备用钥匙在吧台的花瓶底下,你明早得上学吧,走的时候把门锁上。”
项澍走之前还指了指他的头发,嫌弃地说道:“那边有洗手间,整整你的头发,跟鸟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