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想起鹊桥荷塘上,那名抱着荷花半遮着脸,娇怯垂头的粉嫩少女;想起金玉良缘外,一身碧绿纤合裙装,少女蓦然回首那惊鸿一瞥。全都似是发生在昨天。
不论是鹊桥还是金玉良缘,都似是上天的为他们特意安排的一样,这么明显地告诉着他,这会是他一生的依恋,会是他的良缘,但他却懵然不知,或是知而不屑,最终被他自己亲手毁掉。
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腻歪在他的怀里撒娇卖萌的少女;那个心里打着小九九就会给他做甜讨好他的少女;那个爱他入骨,舍下一身才华,甘愿为他化作菟丝花的女孩;那个点着明灯,为他步步引路,用尽了所有力气来挽回的女孩……
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她为他展现所有美好时,他不懂得珍惜。当他明白时,却为时已晚。他宁舍一身荣誉为佳人,奈何佳人心已殇。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宁卿出了门,瞳儿和雨晴牵来一辆马车,瞳儿奉给宁卿两张纸:“姑娘,这是奴婢们的卖身契,以后奴婢就跟着姑娘。”
“不用。你们不是我的人,从来都不是。”
雨晴和瞳儿脸一白。
“慧苹,你会驾车吗?”宁卿道。
“奴婢会。就是赶得不太好,怕颠着姑娘。”
“没事,到了前面县城去钱庄取钱,买个马夫。”
慧苹应着扶着宁卿上车。
马车十分宽躺,厚重舒适,还有羽被垫着。宁卿用得一点也不心虚,甜味天下足已抵消这些物质。
慧苹驾着马车离开。宋濯骑着马,一路跟随着她。他知道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回头,但他只想看着她。
一个时辰后,水经年和钟离优终于来到。
二人翻身下马,水经年就冲上去一脚踢在大门上:“开门!我要见宁儿!”
钟离优扶额,敲了敲门:“我是钟离优,求见宸王世了了。”
不一开儿门就打开,雨晴走出来:“是钟离公子,我家世子已出门。”
水经年道:“我要见宁儿!宁卿!”
雨晴看着水经年一怔,因为水经年长得实在太过出色,小脸微红:“姑娘已经离开半个时辰了。”
“你骗我!”水经年一把推开她,猛地冲进了宅子。“宁儿!宁儿!水哥哥来救你了!”
但宅子里的下人早就被谴散,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水经年急燥地在宅子转了一圈都没见人,又跑出门。
“都说了姑娘已经离开。”雨晴说。
“她又被宸王世子送去哪里了?”钟离优皱眉:“不是身受重伤吗?怎好移动。”
“不是送去哪里。是姑娘要走,世子答应了放她走的。”雨晴说着从自己怀里拿出卖身契:“这原本是要给姑娘的,姑娘没要,所以才又放我身上。你看,我一个奴婢又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卖身契。我没骗你们。”
水经年脸一沉:“走!去追!”
二人上了马,水经年道:“你说,她会去哪里?”
“应该会去钱庄取钱吧。”钟离优想了想就说:“以她的性格,不会带走任何东西。所以第一时间会去取钱。上京太多仇人,她不会回去,应该会去附近的凌台县。她离开半个时辰,应该快到了。”
“走!”水经年一甩马鞭就朝着凌台县的方向飞驰而去。
钟离优奔得直喘气,他原本就身体不好,一路奔波,实在受不了。但想到宁卿,就咬牙忍住了。
二人已经走到了凌台县的城门,一路上却没见到人。
水经年脸色微变:“她受了伤,应该会在马车里……”
“就算见到了,你也认不出。”钟离优道。“现在是午饭时间,她应该会在凌台县歇息也未可知。但凌台县这么大,你怎么找?”
“那我在城门口等她。”
“你怎么认?一个个马车的搜,嗯,也可以的。”
水经年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平兴,去琴行买个琴!”
“琴?”钟离优又想起去年水经年在甜味天下傍弹了快一个多月的琴,那也是能找到宁卿?
难道宁卿真是他的救命恩人,二人还弹过琴?
二人进了城,平兴就到琴行买了一把七弦琴。水经年连饭也不吃,直奔出城的城门。就在城门外的路边盘膝一坐,纤长的手指轻拔琴弦,一串流畅的音附就流泻而出。
凄婉动人的《千年缘》在城外响起,让人来人往的人群暗暗侧目。
凌台县里,慧苹到钱庄取了一千两银子,找到人伢子买了个马夫,又买了些粥给宁卿吃。
“姑娘,咱们要去哪里?”
“去远些的地方,先落脚,调养好身体再做打算。”
“不回越城吗?”
“不回去了。”她怎能这么落魄地回那个地方,除了祖母还关心她,所以有人恨不能把她踩到泥泞里。“等咱们生活过好了,就接祖母过来享福,再通知姑母。”
“姑娘,要歇几天吗?”
“不用。”宁卿摇头。
慧苹让马夫赶路,直奔城门。马夫的马赶得又稳又快,他想赶在天黑天到另一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