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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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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韬就不怕审那些无赖时,招出是他支使的?”

桓真:“无赖的话怎可信?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想,那这些人的公事路引一定有问题!或者拿到路引的方式有问题。只要查,司马韬就能置身事外。”

王恬坐不住了:“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进圈套么?”

司马冲气得砸拳:“关键对方武力强弱也不知。”

王恬仰头嚎一声:“什么老狐敲门,分明是麻烦敲门,就不该听那传说,倒霉死了!”

自进屋后王葛一直沉默,在驿站这种地方,被恶意拍打院门肯定不对劲。按桓真猜测,那明天行路后太被动了。“如果他们是冲我来的,会从亭吏口中打听到我的。”

司马冲问桓真:“要不然我们现在走?”

270 徒兵的誓言

“马太疲惫,无法跑快,走不了多远还会被撵上。”

王恬:“走小路呢?唉!”也就是说说,人生地不熟,又深更半夜的,到哪打听小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司马冲郁闷不已:“咱们紧着赶路,就是想始终走在刘清、司马韬前头,早知道刚进宣城郡就遭遇……”

桓真手一竖:“等等。宣城郡,对,我们刚进宣城郡!如果路过的那处院里,被关押的真是江扬,他可是泾县县令,为何在此处被关?”

王葛不知泾县在宣城郡的哪个方位,但她却最先跟上桓真的思路:“他是逃到这的,要被逮回去?”

“对啊!”司马冲俩人也反应过来了。老狐亭位于宣城郡最东南,泾县在西,无论把江扬押往郡治宛陵县审讯、或押往司州,都不该往反方向走。

除非江扬逃离了泾县,在老狐亭附近被擒。

桓真道:“这种要犯,一定急着押往宛陵县或司州,至少有一段路程,我们和他们重迭。”

王恬振奋。司马冲提出质疑:“这种队伍不会许我们跟随的。”不跟紧了有什么用?还是能被那伙居心叵测者缠上。

王葛捏着袖中铜牌:“郎君,时间紧迫,试一试吧?”

“好。”

王恬激动得一跃而起,问:“我们真跟着押送罪徒的队伍走?”

“嗯。”

“你坐好!”王恬摁住司马冲,像长辈似的叮嘱:“你照顾好王匠师,我二人去办大事,很快回来。对了,收拾一下行囊,晚上说不定要挪地方哩。”

可惜的很,桓真确实让收拾行囊预备着,但一同离去的是王葛,非他王恬。

出院门后,桓真告知王葛关于江扬的情况:“我族叔得到的消息是前段日子的,江扬参与了以祖约为首的反叛,将泾县城门关闭,利用流民、罪徒屠杀百姓。朝廷一定攻破了泾县,江扬才出逃。但是宣城郡下十一县,谁敢说除了泾县,其余县没受祖约指使?”

王葛:“郎君的意思是,宣城郡的首县也不安全。江扬很有可能被押往司州受审,那么监管他的人,就有和我一样身份的司隶徒兵?”

“是这样!”桓真目中尽是赞赏。天有星河,更显得院墙中间的夹道狭窄,他心中生出惆怅与惋惜,若王葛是儿郎该多好,若为儿郎,将来前途比女郎要宽广许多。

到了。

两边的院落都有哭声、求饶声传出,和傍晚时分不一样,那时骂声多,罪徒各个高嗓门、气势足。

桓真拍响其中一院门。

两个持矛兵卒将门打开,刚要问话,王葛竖起铜牌,亮出身份:“司隶徒兵王葛,有事请见官长。”她尽量令自己目光严厉。院当中只有一辆囚车,一个黑影蜷在里头,囚车的每根栅栏都很粗,高度不足以让成年男子站直。

这一刻,后方的桓真都察觉王葛气度变了,她脊背因为单薄更显神峻,第一次亮出身份,她言语中没有拘束、不自信,仿佛早就是司隶徒兵一样。

一兵卒赶紧去找监管此院的官长,王葛被允许站入院内,桓真不行,他挨着门外站,能看见她就行。

很快,一中等身高、宽肩的郎君大步生风过来,他额头左侧有条粗疤,显得面相颇凶。刚才乡兵报于他时,提了句来者是小女娘,没想到这么小。

当他也亮出铜牌,王葛、桓真放心了,他们猜对了。

按程序,先核对铜牌,徒兵的所有铜牌,边侧位置都能咬合,对着月光看,不透缝隙,这点司马道继和桓真都告诉过王葛。另外就是铜牌的重量,虽然上面的人名不同,但重量相等。

对方检查王葛的铜牌,她也察验对方的。此郎君姓岐,名茂。

“王徒兵,这小郎是?”

“会稽郡苇亭,桓亭佐。此次途经宣城郡,还好有他与另两位亭佐护送,不然……”王葛凝重神色中含着愤慨。

“你随我来。桓亭佐在院中稍待。”

王葛先向桓真一揖,随岐茂去屋舍,内燃烛,微掩门,外头有四个兵卒值守。

既来之,则安之,桓真站到囚车两步外,跟他身后的矛兵闲聊:“此罪徒这么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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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哼,狡诈的很。”

囚车中,江扬抬眼,问:“你姓桓?”

“没几天活头了,少说废话吧。”

江扬忍气咬牙:“傍晚时,在墙外说话的,就是你?”

屋内,岐茂放下窗帘,不再观察桓真。跟王葛对坐后,他快言快语道:“我明早就得押送重犯走,你为何事来,直说。”

“我被人盯上了,难以摆脱。能不能跟在你队伍里,只要安全进入庐江郡,我四人就走。”

“对方多少人?”

“目前不知,天黑前拍过我院门,气势嚣张,幸而亭驿也强横,制止他们破院而入。”

“是私怨么?”

“不是。九月时,各郡都有选拔准护军的郡武比,岐徒兵可知此事?”

“知。呵,听说会稽郡的勇夫全被匠人淘汰了,哈。”

“是。那匠人就是我。”

岐茂闭着嘴闷呛一声。好吧,他明白找她麻烦的是啥人了。

王葛点下头,重复道:“就是我。因我改良兵械有功,并协助官署诛杀莫干山的匪徒多智虫、齐短人、苦荼郎君,和穷隆山的匪徒狒娘子,以及泾县陶氏二匪,才蒙司马从事史赏识,给我一个徒兵身份。我知道,这是他怕我此去边郡,会被匪徒余孽报复,有徒兵身份就可寻求战友求助,助我逃离危难。”

王葛每说一匪,岐茂喉咙里就咕噜一声,他为徒兵多年,扬州境内被通缉的重犯姓名、特征,基本都知道。他还是想窄了,这小女娘的仇家,遍布四郡地啊!

岐茂:“不能掉以轻心。囚车内的罪徒就是泾县县令江扬,这些年他培养了不少刺客。”

“是。其实我去边郡有要务,不是迫于无奈、暂不能死,我绝不敢麻烦岐徒兵。”不算扯谎,传播新犁就是要务。

岐茂大手一挥,有些恼:“哎,这是什么话?你我都是徒兵啊!司马从事史没告诉你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王葛眼一热,立即接道:“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二人拱手,齐声道:“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王葛起身,郑重一揖:“司马从事史跟我说了,此为徒兵相互扶持的誓言,我从未落过难,今日走投无路,才知果真如此。”说到最后,她哽咽。

从进入这个院子、初见岐茂,她一直演着“徒兵王葛”,每句话都想着如何旁敲侧击,引发对方的同情。

此刻,她好羞愧!

271 老狐敲门?

依着岐茂的计划,王葛四人全都过来,在关押江扬的院中凑合一宿。岐茂遣人找亭吏打听到了,那伙拍打王葛院门的住客,是会稽郡山阴县的游徼,共十人,拍门的理由是想跟王葛四人换院子住。

所以对方携带的公事路引,本身不存在问题。至于那伙人是平时跋扈惯了,或别有目的,只能等明天起程后看。

还有就是,司隶徒兵的名头唬人,实际上仍是底层小吏,岐茂无带兵权,他是发现江扬踪迹后,求助老狐亭,与二十几名求盗、以及数十名投宿的乡兵合力,才把江扬及其同逃的亲属、贼寇等全部抓捕。

明天,老狐亭的求盗只能将囚车队伍送到最近的怀安县,由县署调配兵力护送后续的路程。

这段时日,王葛每天都听桓真分析祖约叛乱的形势,又听他讲解途经郡地的地理知识,认真学习必有回报,她顿时明白岐茂的言外之意了:他押送江扬一众罪徒去司州,是执行叛乱官长需去司州受审的惯例,倘若怀安县令、或之后途经县地的官长也是祖约的人,那岐茂面临的境况,同样贼情叵测。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司马冲、王恬过来后,就跟求盗较量武艺,兵械砰砰咣咣,吵得王葛脑袋乱哄哄,不知几时睡着的。睡前她在想,或许此驿亭太大,初建亭的时候又面临战乱,住客良莠不齐,难免有人闯别人的院屋行盗窃等坏事,受害之人或不敢声张、或怪到野兽上,慢慢有了老狐敲门的传说。

“南行,你信鬼怪么?”

谁在说话?是梦,一定又做奇怪的噩梦了。王葛四顾,周围是灰蒙蒙的薄雾,仅能看到一条小道通到她脚下。

谁在说话不重要,反正是梦。然后,王葛发现自己穿着黑色的襦、同样黑色的交窬裙,视线距离地面的高度明显不对,她被拉长了?无所谓,梦本来就是荒诞的。果然,她背后突然显现一个方正小亭。

她撞到亭子上才知道。一打量,不对,亭子是假的,画在一堵墙上的,亭里还画了一面圆鼓。此亭、此鼓都眼熟,绝对见过。

“南行,你信鬼怪么?”

啊……她捂嘴,怪不得辩不清声音从哪发出的,原来是她这副身体发出的。这时,薄雾遮掩的小道走来一姑娘,对方明显是现代人,穿着宽松的休闲衣,体形偏瘦,扎着马尾。王葛看清对方模样时,眼泪夺眶而出。

这姑娘是前世的她啊!

在梦里,王葛看到了王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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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惊,她醒过来,四下鸦黑,院外静谧,看来离天亮还早。

桓真此时刚睡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身处荒郊野道上,一队将士正被穷凶极恶之徒追逐,桓真一眼便分清哪方好、哪方坏,他立即上前帮忙,但身体是虚化的,从恶徒间穿梭,根本伤不到那些人分毫。

怎么办?

尽管怀疑自己处于梦里,桓真还是想救逃命的正义之士。

“那边有条小道!”他朝马上的将军喊。

不知对方是不是心有所感,立即挥手,让手下兵卒先朝桓真指的地方逃。但兵卒们死护将军,急得桓真大骂:“什么时候了,还争谁先谁后?”

不对,这将军的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阿父?

就在这时,一骑从对面而来,边疾驰、边朝将军挽弓搭箭。

桓真目眦尽裂,来犯者是韩晃!

“小心!”他咆哮,提醒将军。

没有用,他的咆哮卡在喉咙里,箭从眼前飞过,说不上是快是慢,正中将军胸口。一兵卒被别的兵卒拥上马,所有人以自身为盾,堵在野道的岔口,护着那兵卒带走将军的尸体。

漫天刮起血雨,把野道淹没。

又有一骑从对面奔来,来者不似武将,倒像文士。文士靠近韩晃,二人的对话是无声的,但桓真能看出来,那人在夸赞韩晃。桓真反正也追不上将军了,就凑近韩晃。然后,他发现文士的模样似江扬,又非江扬。

莫名的滔天恨意一涌而起,把桓真气醒了。

正好是丑正时刻,啪、啪、啪……院门不紧不慢,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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