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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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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葛用头抵他的小脑袋,王荇欢喜,像心头开了一朵花。“该虎头讲了,讲讲这段时间家里的事。”

“家里都挺好,除了三叔。上个月,大父同意王竹回家了,可是王竹每天清早去种地前、傍晚回来,都要去看望鳏翁,给翁做早食、晚食。三叔一开始只嫌王竹犯傻,后来嫌他不孝顺自家长辈、反孝敬外人。再后来,鳏翁生病……阿姊别担心,翁很快就好了,是王竹日夜照顾,照顾了三天,翁才好的。”

王葛点头:“不管咋说,王竹这点做的对,翁没白疼他。”

“是。二叔也是这样夸的。谁知道三天后王竹刚进门,三叔就打他了,把王竹的鼻子、嘴角都打出血了。二叔气坏了,说三叔骂儿郎的话比仇人还狠,二叔就把三叔打了。”

“三叔骂王竹啥话?”

148 要紧的事情

王荇愤然,尽管周围无人,他仍小声转述。

王葛难以置信,忍不住“呵”的冷笑,此刻真觉得,可能换哪个孩子被王三教养,也教不出好来。

王三骂的是:“你就是个天生的坏胚、不孝种!怪不得我梦到你要放火烧死你二叔……”

剩下的话被王二郎揍回去了。

王葛问:“虎头,你可知二叔为啥不等王三把话说完就发怒吗?”

王三?王荇只惊诧一下,立即跟着改口:“知道。王三把梦里的罪孽安到自家儿郎身上,这就是阿姊从前跟我讲过的『莫须有』之罪!倘若让王三继续莫须有的嚷,被村邻听到,传闲言的时候只要落下最关键的三个字,王竹……唉,竹阿兄还有活路吗?”

是啊,落下三个字就会变成……怪不得你要放火烧死你二叔!

“唉,咱不说他了。二叔常来吗?我想二叔了。”

“常来,嘻,因为二叔也知道你快回来了。”

“贾三娘哩?”

“嫁出去了。听说是个不长头发的鳏夫。”

“噗!”王葛姊弟抵头笑,笑的像两只刚偷到谷粮的鼠……在桓真眼里。

“桓郎君何时回来的?”

“桓阿兄!”

桓真今日用布条束发,以一根歪扭的木棍为簪,一看就是自己打理的,头顶梳的有两处鼓包。“一个时辰前回来的。”他坐下,拍拍跟前,让王荇坐他身边后,看向王葛道:“按你说的距离,县吏用磁铁找到了,确实是一根绣针,还带着一寸长的绣线,绾着死结,线与颜色,均与绣像一样。”

太好了!不过她心里也只是踏实一大半。“桓郎君,此案应当再牵连不到我二叔了吧?”

桓真见王荇也是一副紧张相,便知王葛已经给小家伙讲了。

“已经将何安、殷女娘一同缉捕,何安不经吓,当场就招了。他跟死者聂娘子早就相识,何安本性放荡,一边跟殷女娘订了亲,一边牵挂着聂娘子。聂娘子因年纪过了二十,怕乡所随意给她指配婚事,就对何安也上了心。聂娘子虽半疯却不傻,知道何安不会娶她,所以何安说要离乡几日去接殷女娘时,聂娘子更慌了,大概是想将事情做实,也偷跑离家,跟在了何安身后。二人都无过所竹牌,又心照不宣,便一同穿行槭树林。”

桓真一讲案情,不但话多,整个人格外神采飞扬,有了少年郎的样子:“何安是放荡,可他也不傻,无论聂娘子怎样勾引,何安都直说不会退亲另娶。那根针就是在此过程中,扎在了何安腰后。”

王葛点下头,明白了。终归是聂娘子棋高一着,知道何安即将和殷女娘会面,就行此计。殷女娘到时一定会看到绣针和针上的彩线,只是谁能料到殷女娘果断的把针线扔了。殷女娘一定早知道何安跟聂娘子不清不楚,因此比聂考生还着急,想让聂娘子赶紧出嫁。

一切,全能说通了。

桓真先告诫王荇:“记住,这些都是阴私手段,不可不知,不可不妨!但儿郎志在四方,总依靠阴私手段行事,绝成不了大事!”

“是!我记得了。”

桓真继续道:“后来何安逐渐被聂娘子的胡言乱语搅烦,就推了她一把,手巾掉落,何安知道聂娘子始终还记挂着……哼,而后这厮痛骂,聂娘子无反应,才看见聂娘子颅后恰巧碰在石头上,死了。何安先是被吓跑,发现手里一直拿着死者的手巾,就蠢上加蠢,折了回去,把手巾掖在死者身下,重新离开。”

王荇:“他确实蠢,本来或可判他过失罪,这回不但可判故意杀人,还另加一条栽赃陷害。”

“嗯。诵王文舒的《诫子书》,若错一字,加诵十遍。”

“是!”

桓真连夜赶路回来,顾不上歇,先考王荇的功课,姊弟俩都感激不已,立即眼神道别,一个大声诵书,一个知趣的揖礼离开。

王葛来到猪圈处,正听到大母赞王艾:“啧啧,瞧咱家阿艾手巧的,多会拌猪食,都长出花来了。”

“大母也觉得好看?”

“好看。这几头猪吃了阿艾拌的食,一定长的更硕壮。”

王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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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妻和小孙女逗笑。

“有多好看?我也瞧瞧。”王葛笑眼弯弯过来,原来是小家伙在猪食上洒了几瓣野花。“呀,确实好看。”

“从姊。”王艾害羞的躲贾妪腿后。王葛离家太久,小家伙还没熟悉回来。

“大父,大母。”王葛拿过大父手里的长竹耙,继续把深圈中的猪粪拨拉成两堆。“你们歇会,我很快就干完。”

“好。”老人家心里真是舒坦啊,长孙女又有本事又孝顺,前几日,乡吏特地来苇亭,把阿葛被录取为“班输童子”、“头等准匠师”的喜讯捎来,并说自家的自耕农户籍已经改为了匠户!明年的力役,二郎不必去了;今年九月的田租再减一成,只交四成租。

“大父,昨天我睡着了没来得及问,乡吏来苇亭后,有没有说还要去贾舍村?”

“没说。去贾舍村?是有啥事?”王翁知道孙女不会没原由的问这个。

“准匠师等级只考技艺,但是考匠师等级,必须先通过乡、县的察举。”

贾妪:“啥是察举?”

王翁:“我知道。跟读书人举孝举廉一样,就是要有贤德的声名。”

贾妪明白了:“那咱虎宝肯定能通过。啧!”她突然后怕的抚胸口,“幸亏虎宝有主意,教张仓时没收钱粮,不然魏妪那张嘴,谁知道会不会嫉妒咱虎宝有本事,恨她孙儿没考上匠员名额,对乡吏胡说八道哩。”

王翁:“更该庆幸程求盗机智,让卢求盗把张菜送回贾舍村了,不然张菜万一想不开出了事……现在琢磨啊,才知道迁出贾舍村就对了。有些不在意的坏事轻视了,就能慢慢烂成大疮。”

“大父说的对。”王葛赞成。张菜又惹过啥乱子?等有时间再问吧。要紧的事情是,该把王三分出去了!得在短时间内、有方法的循序渐进。

第一步,就是让大父母警醒,她的匠师大道,必须有贤德声名铺路,否则她再努力也会被不争气的家人毁掉。

第二步,获得二叔的支持。

今日二叔若过来的话,那就今日提。若不过来,她明日跑趟贾舍村。不能拖了,她最多在家呆十天,六月十日必须赶回县邑。

149 又上坏侄女的当了!

王二郎先去乡里买了粮,然后绕道过来苇亭。来对了,侄女果然回来了。

王葛跟二叔长时间未见,立刻瞧出他面相变了。不是她会看相,而是久别重逢,她对二叔的印象还停留在三月分离时,那时他多爱笑啊。可现在,虽然也在笑,却又回到了以前的他。

二叔以前就是时而爽快、时而阴沉,阴沉的时候挺瘆人,好似……怎么说呢,就像一副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灵魂爱发怒,爱出神,话不多;另个灵魂则时刻在压制暴怒,尽力帮助长房(尤其贾三娘和王禾针对长房时)。

后来随她考匠员、匠童,从妹阿菽学编织、三房姚妇被弃,家里的贫困终于没那么捉襟见肘了,二叔的戾气彻底不见。尤其贾三娘被弃后,二叔走路都带风,整日咧着大嘴笑。

可是才分别两个月啊,一定是被王三气的。

若搁平时,王二郎来探望二老,说几句话后就得往回赶了,可这回他刚起身,王葛就举着右胳膊挡在自己眼上了。

轻微的抽泣声,让王二郎眼圈顿时红了,他急的跺脚:“哎呦哭啥嘛,不走了!二叔今晚不走,明早再走!”

“嗯。”王葛破涕为笑。

王翁欣慰。长房以后肯定会兴旺,可二郎憨直,没啥本事,又只有一子一女,若无长房帮衬,次房日子难啊,分户后更没法过了。阿葛视二郎如父,是次房之福。

今天的晚食,一家人欢声笑语,王翁让贾妪打开铁郎君送来的麦酒,老两口和大郎、二郎皆饮。

王蓬、王荇则手拉手,给诸长辈、兄姊妹唱诵诗歌。诗中有禾,诗中有葛,诗中有菽,诗中有蓬,诗中有荇,诗中有艾。

诗中既含道理,也有脚踏实地的生活。

王二郎又饮酒、又饮水,实在等不及小家伙们唱完,赶紧跑茅厕。解决完急匆匆出来,见王葛正站在院门口,误会了,以为有贼,抄起草棚下的农具冲篱笆外喊:“谁?出来!我可瞅见你了啊!”

“哈哈,二叔,我嫌阿蓬和虎头唱的难听,出来透透气。”

“哦,吓我一跳。”

“二叔胆子这么小。”

王二郎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二叔胆子这么小,当年都能不顾一切的救我阿母,我才能活下来。所以谁要再敢说二叔胆小,我一定骂他!徒有莽胆的儿郎多了,哼,哪个有我二叔英雄?哪个敢打虎?”

“啊……”黑暗里,王二郎眨巴眨巴眼,眼泪沾到睫毛上,重新看清楚侄女。她相貌还是随长嫂多一些。“啥英不英雄,都是自家人,应当的。那些年咱家日子太苦,家里着急开荒,你阿父又突然落下眼疾,更忙不过来了,多亏你阿母贤良、勤快,家里才慢慢缓过来,你阿父也慢慢缓过来了。”

“我想问二叔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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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被大父母听见。”

“哦,你说。”王二郎随王葛出来篱门,还站在院前,如果家里人找他俩,一出屋门就能看见。

“我阿母被野虎咬着时,我三叔也冲在最前头么?”

王二郎的腮瞬间咬紧,王三当时跟村邻在一起,是,也打虎了,但那时自家人都不冒险靠近虎,光在外圈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等伤到虎后长嫂还有救吗?所以他的第二世,阿葛生下来就……没有阿葛,后来的虎头也……

不愿回想!

他一会儿愤怒、痛苦,一会儿又甩头,像是两个灵魂在抗击!

王葛:“二叔,我在外求学,听说过一种奇事。”

“啊?啥奇事?”

“有人能重活一世、两世哩。二叔信吗?”

轰!似平地炸雷,后面的一句王二郎根本没听见。有人能重活一世两世,那有人跟他一样重活了三世吗?

王葛轻叹,二叔才是真正的老实人,这副见鬼、心虚的表情,都不用怀疑了,绝对是重生者。“二叔,你信我吗?你是我叔父,你信侄女吗?”

“当然信。”王二郎慢慢回神,“当然信。”

“那你会害我吗?”

“我、我咋会害你哩?你这孩子、你……”

“二叔,我有件事一直不敢跟大父母说,怕他们年纪大了会吓着。也不敢跟阿父说,我阿父瞧不见物,要是再揣着我的秘密,那走路不都得摔跤啊。”

“你的秘密?”王二郎瞠目结舌,压低声问:“你、阿葛你,你也是重活了?”

王葛伸出五指。

“啊?!”王二郎怪叫,赶忙捂嘴,震惊又同情:“你比二叔还多重活两世?”

“不是,我是看二叔胡言乱语,问你这是几根手指?”

砰砰砰砰!上当了!坏侄女啊坏侄女!王二郎左右拳头狠捶自己胸膛。就知道她没好心眼,啊呀上当了!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咋圆回来,咋圆……

“说瞎话才能圆回来,真话圆不回来。二叔,反正你已经说漏嘴了,快跟我说说。”

胡说八道,又在糊弄他。啥叫说真话圆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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