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陆笑了笑,又往她肩膀上靠。被汤图一个歪身给躲过去了,裴陆差点趴她腿上,又被汤图给推起来了。“先把苗甜的事说清楚了。”裴陆面色有清浅的变化,短暂,又恢复吊儿郎当,“说清楚什么啊?”汤图不说话,扭头看着他。裴陆见状,收了慵懒,靠回车座上,抿着唇似有思考。汤图也不催他,就安静地等着。可就在等的过程里,有个念头就在脑中油然而生——该不会是当初让他追了好久的那个女孩吧?失落的情绪刚一爬上来,手机响了。是裴陆的。汤图觉得,是警局。果不其然,裴陆接电话的时候语气都变得端正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语气挺沉的,哪怕是在安静的车厢里,汤图都听不清那头的对话内容,大抵就是叫他马上回警局,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通话结束后,裴陆转头看汤图,还没等开口,汤图就说,“我送你。”**五一过后,岑词就来门会所上班了。肩上的伤还没算好利索,但起码自理没问题了。汤图知道她回来上班,还特意订了一大束的格桑花送给她,附言一句:亲爱的小词,你就跟高原上的格桑一样顽强。话是好话,但听着怎么就挺别扭?岑词眼瞧着她把那大束的格桑插进1l装的可乐瓶里,说,“在内地,格桑花就是扫帚梅,乡野山村房前屋后都随便长。”汤图理由充足——“你要看这是什么月份,岑医生啊,这个月份我能帮你弄到格桑花来庆祝你大难没死,这叫用心。”好吧。岑词手一伸,“你送我花,倒不如给我封个红包,汤医生,我这次算工伤啊。”“你次次工伤,咱诊所会关门大吉的。”汤图也不客气,直接将一份文件放到她手上,“你不在诊所的这阵子,来了个挺新奇的案子,我一看这是你的菜啊,所以,留给你了。”岑词没翻看,往桌上一放,“你还真舍得折腾我,我手头上也压了不少案子。”“你可以先看看资料,如果不想接的话我也不勉强你啊。”临出门前,汤图又想起件事——“你那个客户,冷求求,她来门会所好几趟了,挺奇怪的是,这几次她哥都没跟着啊。”冷求求就是划伤她手的客户,怕跟人接触,喝水怕喝带颜色的。闻言这话岑词觉得奇怪,“她知道我休假呢,怎么还来诊所了?”汤图一耸肩,“不知道,来了就问你回没回来上班,知道你没在她就走,也不跟我多说什么。”这倒是挺令人费解的,尤其是,她还自己来的诊所。等汤图出去后,岑词给冷求求打了个电话。一个男人接的。不是冷求求的哥哥,听声音,一个中年男子,嗓音挺好听的,低低的,很有磁性。他跟岑词说,冷求求今天上班没带电话,落家里了。家里……岑词了解冷求求的情况。冷求求的父母在她挺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是被哥哥带大的。冷求求学习成绩不错,也考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学府,所学专业也注定了日后是热门抢手人才。而事实上冷求求也确实很优秀,毕业后进了全球五百强企业,而冷求求的哥哥冷霖是本市三甲医院心脏外科主治医生,年轻有为。兄妹俩都活成了别人眼里天之骄子的模样。直到——一年前的一个午后,冷霖值完班回到家,就在家门口看见了冷求求,她蜷缩在门口,脸色煞白。第196章他不撒玻璃渣不错了冷求求之前是有冷霖家钥匙的,后来冷求求为了离公司近,就在公司附近贷款买了房子,不大,三四十平的面积,适合单身女孩的公寓。然后她就把钥匙还给了冷霖,跟她哥说,你早晚得交女朋友的,我以后到你家还是敲门吧。可那天之后她就不敢回家了。冷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就说不敢一个人在家。冷霖倒是无所谓自己的meimei来家里住,再说了,他本来就不放心冷求求在外面住,所以就把她的东西收拾收拾搬过来了。时间一长,冷霖发现冷求求不对劲了。她总是成宿成宿的失眠,要不然就会从梦里惊醒,喊得老大声。冷霖的房子是三室的,其中一间客卧跟主卧一样大,但冷求求就只想住最小的那间。刚开始冷霖还以为她是觉得寄人篱下,还取笑她说,跟自己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后来他发现她不是觉得麻烦了别人,她就是喜欢待在狭小的空间里。再渐渐的,冷求求的状况愈发不正常。她讨厌跟别人接触。这里的接触,不是打交道。就是实实在在的接触,肢体上的接触。冷霖带着冷求求找到岑词的时候,冷求求把自己包裹得挺厚,手上还戴着手套,而在室内也戴着手套,冷霖说,这是常态。除非在家,但也只局限于家里只有冷霖和冷求求两个人的时候。冷求求的状态也渗透到工作中了。现实生活里,虽说人与人之间会礼节地保持距离,但同事之间时不时有个肢体接触也太正常不过。可对于冷求求来说就成了炸毛的事儿,时间一长,大家在背后就有了议论纷纷。冷求求变得孤僻。哪怕之前走得再近的朋友都无法帮她摆脱这种状况,而且,渐渐的,她也杜绝跟朋友间的来往。当然,怕接触只是冷求求的其中一个反应。唯一能跟冷求求有肢体接触的,就是冷霖。冷求求说,她就觉得这世上所有人的接触都带有攻击性,很叫她没有安全感,唯独冷霖。岑词问过她,为什么只有冷霖?她想了想说,因为她觉得冷霖不会伤害她。……冷求求害怕接触带颜色的水是在一个清晨。冷霖的早餐习惯有一杯黑咖啡,冷求求住进来之后,早饭这个任务就落她头上了。那天早上,冷霖冲完澡之后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杯子打碎的声音。最开始他没上心,就觉得可能是冷求求没拿稳杯子给打碎了。等到餐厅一看才傻眼了,黑咖啡撒了一地,咖啡壶和咖啡杯也都碎在地上。冷求求蜷缩在角落里,全身都在发抖,脸埋在胳膊里。就跟之前跑到冷霖家门口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从那天开始,冷求求就只敢喝不带颜色的水了,就连冷霖,早上的那杯咖啡也换成了水…………岑词对于冷求求能把手机落家里这件事感到奇怪,不过令她更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人。“家里?”她不解,问那边,“您是?”那边说,“我是求求的小叔,这两天来南城出差,正好过来看看他们。”挂上电话后,岑词有点纳闷。冷求求还有个小叔呢?这点冷求求倒是没跟她提起过。她受伤这件事似乎不胫而走。冷求求这通电话刚完事,岑词就接到了白雅尘的电话,为此她还挺惊讶的。白雅尘问了她的伤势,说是有个朋友在医院,那天正好看见她去换药。这倒是挺巧的。白雅尘说,“你这个南城名人最好认。”南城名人岑词可不敢领,就说自己的伤口没什么大碍,要她不用担心,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白雅尘轻叹,语气里有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切,还有导师对学生的轻声呵斥——“你啊,有时候就是太实在了,怎么什么情况都往上冲呢?你只是个精神分析师,又不是警察。”岑词微笑,“知道了。”白雅尘打电话来,一是看看她的伤势怎样,二是约她出来见面聊聊。闻言她还在南城,岑词倍感惊讶。白雅尘轻声说,“我这本来是打算离开了,但是,被闵薇薇的事给耽误了。”“闵薇薇?”岑词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