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词想到了腿上的缝针,别管怎么用去疤痕液涂抹,最后还是留下浅淡的印子。就跟医生说:算不上疤痕体质吧。医生如实说:你这伤挺深的,最后缝针落下的疤可不是那么容易褪下去的,所以啊……你要不要考虑纹个身?……等从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岑词还在想,如果真要是弄个纹身的话纹什么图案合适?白莲花?大美红玫瑰?又或者卡通猫脸?怎么都觉得忒俗又奇怪,很不符合她的人设。秦勋上前扶她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要不然就把秦勋这张俊脸纹上去吧。想得挺美的,忍不住唇角弯弯。秦勋原本是有余气的,等着她缝针那会儿是越想越后怕。他在想,如果当时他一念之差没去警局呢?如果当时堵车堵得厉害他晚到警局呢?如果当时他多在门口耽搁一会儿,哪怕是浪费了一两秒钟停了一下脚步……如果当时他晚伸手一小下……那羊小桃手里的那把刀子都极有可能划开岑词脖子上的大动脉,真要是那样,他就不是等在治疗室门外这么简单了。想到这儿,他的脸色又沉了。岑词能感受到秦勋的情绪,歪头看他,“还生气呢?都一路了,我针都缝完了。”秦勋没搭理她。“哎……”岑词扯扯他的衣角,“咱都老大不小了啊,就不用玩那种小男生小女生你哄我劝的游戏了吧?”秦勋不悦,“谁跟你玩了?”“还真的哄哄才行?”岑词笑了。秦勋也不是非要她哄,就是气她不听话,他出差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跟他商量,不要恣意而为,而且在机场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很强硬,不准她陪着羊小桃去见段意。他知道作为门会所的负责人,羊小桃的事她责无旁贷,但也不用亲力亲为吧?否则要警察干什么?而且打从段意失踪后,他就愈发觉得这件事的诡异和不可控,冥冥之中好像就能感觉出危险来。所以他压根就不愿意让岑词过多参与。想法自私。但关乎他在意的人的安危,心里这点自私也势在必行。秦勋停住脚步,气归气,但一看见她笑,他这心里的火也就没法再烧旺了。叹了口气,他说,“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岑词如实回答。一句话真是能把秦勋给气笑,“对,你就后知后觉吧,我说什么话你都不听。”“听,听,以后我肯定听你的!”岑词抬起未受伤的胳膊,伸手指做立誓状,“我要是再不听你的话,那就让我吃泡面没调料包!”秦勋无语,抬手敲她脑袋,“打从认识你那天,我就没见你吃过泡面。”“认识你之后我不就有口福了吗?之前汤图总拿泡面来糊弄我。”岑词语气轻松,想着跟他缓和气氛,逗他开心。经她这么一搅合,秦勋也彻底气不起来了,说,“所以这誓发得有什么意义?我还能眼睁睁看你吃泡面不管你?”岑词心里泛暖。想着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好呢,就跟冬日暖阳似的,有他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又想起段意和羊小桃。她知道这个时候拿自己的幸福跟那一对相比着实是可耻,也不道德,可她就是觉得,这世间男人有千样,相爱的桥段也各个不同,有的是欺骗,有的是深情,有的是理智,有的是癫狂……段意对羊小桃的喜爱是超出了正常逻辑思维,达到了变态扭曲的地步。岑词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地遇上了秦勋,幸运地拥有了正常又温柔的爱情。正常……这两个字窜到脑子里的时候,岑词的神情有了瞬间的滞愣……秦勋见状,问她怎么了。她笑了笑说没什么,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就……让我以后去记餐厅没得吃,没口福!这总行吧?”秦勋嘴角微微扯动一下,“你是在诅咒记餐厅关门大吉吗?”岑词想了想,是啊……脸一扭,呸呸呸了三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生意兴隆!”秦勋心生动容,手臂圈住她的腰,往怀里轻轻一带搂住了她,温柔说,“小词,这次你真把我吓坏了,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都要跟我商量,我同意你去做才行。”岑词靠在他怀里,轻轻一点头。其实这就是她的工作啊,做他们这行的,每天打交道的都是患有心疾的人,那这种就势必具有潜在的危险。但她不想跟秦勋理论这些,这个时候,他说这番话纯粹是出于男朋友对女朋友的关心,是人的最纯粹的情感,不能用理性来衡量。“衬衫脏了啊……”良久她抬眼,他身上还有血迹,是抱着她的时候沾上的,现在都干了。想来他是一直没顾得上自己的情况,半步都没离开。秦勋低头看了一眼,又故作没好气,“对!所以,你得赔我一件!”**汤图一直在病房里等着,见秦勋把岑词给扶回来了,她赶忙上前帮着一块搀扶。弄得岑词哭笑不得的。伤的是后肩膀,又不是腿,这一个两个的真把她当残障人士照顾了。很明显汤图不大敢看秦勋。因为秦勋在救护车上的那句话,说得她心怀愧疚不说,感觉都无颜面对他俩了。岑词看出汤图的别扭来,笑了笑说,“是羊小桃捅的我,又不是你,你这么内疚干什么?还不赶紧帮我把床头升起来?枕头别垫太高啊,别碰我伤口。”汤图赶忙照做。秦勋也知道自己在救护车上说的话有些过分,叹了一声,给汤图道了歉,又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当时太着急了。”“我理解我理解,我也吓坏了。”汤图赶忙说。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尴尬也就解除了。岑词对着汤图开玩笑,“你也真是啊,死活不跟裴陆确定关系,然后听见裴陆被骂你还跟着愧疚,汤汤,你说你这是何苦来哉呢?”汤图听出岑词的取笑意味,瞪了她一眼,“没确定关系不代表我没把他当成是自己男朋友,换做是你,有人说秦勋,你没感觉?”岑词气死她不偿命的,“当然有感觉,我跟他是正儿八经确定关系的,我对他感同身受也有官方认证的资本。”汤图一翻白眼,“我发现你是伤多了皮实了是吧?刚缝完针怎么这么多话?还毒!”岑词忍不住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呗。”……吊水的时候,裴陆来了。还十分罕见地抱了一大束的花,竟是红玫瑰。人还没进来呢,花先进来了。岑词偏头一瞧,瞧见了裴陆的脸,就笑说,“裴队,不带你这样的啊,我这重伤住院呢,你抱着束玫瑰跑来跟汤图约会?约也得出去约啊。”裴陆进来后把花束往床边柜一放,十分坦诚说,“这花不是送给汤图的,是送你的。”闻言这话,岑词一愣,然后扭头去看汤图。汤图也愣了一下。岑词一时间有点不自在,转脸看裴陆,迟疑,“你确定……送我?”“对啊,祝你早日康复。”裴陆一脸坦荡的。岑词觉得……秦勋坐旁边正在给岑词削苹果,见状,停下动作,故作不客气的,“来探望拎点水果就行了,再不济就封个大红包,你这抱束玫瑰花送我女朋友是几个意思?还是红玫瑰,还当着我的面。”裴陆怔愣,很显然眼前这局面不在他掌控之内。喃喃,“我……我就是觉得买束花看病人比较合适,还不俗……鲜花店里就属红玫瑰最多,卖花的还问我是不是送姑娘……岑词受了伤,我挺内疚的。”秦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花束,一皱眉,“拿走,赶紧给我拿走。”“买都买了……”岑词今天总算明白汤图恼裴陆的原因了,这也……太直男了,怪不得反追汤图这么费劲,白瞎长那么帅,敢情所有的智商和情商都用在办案上了。她笑得无奈,“裴队啊,真的,你倒不如送我一束白菊了,都比玫瑰应景。”“那哪能行?”岂料裴陆不同意,一脸严肃,“白菊是拜祭时候用的,我送你白菊多不吉利。”“呦,你还知道白菊是拜祭的呀?”岑词笑,“白菊都知道用在什么场合,玫瑰不知道?”裴陆挠挠头,“之前……给同事扫墓的时候,窜天猴他们买的都是白菊。”好嘛……岑词看了一眼汤图,目光里有同情。汤图真是懒得看裴陆。倒不是吃醋他送岑词玫瑰花,就是单纯得觉着……丢脸。秦勋真是对那束玫瑰花嫌弃得不行,用手里的水果刀往旁边一扒拉,“来来来,反正你女朋友也在,送你女朋友。”没等裴陆有所表示,汤图在那边哼说,“别送我,我可不要,人家买花的时候压根就没想着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