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要说时间统筹,冼耀文已是出神入化,见到熊庆来先生也不怵。
离七点还有一会,他并没有让时间白白流逝,转移阵地去百货公司门口蹲着,但凡见到女客,甭管是进还是出,他都会细心观察,并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英文字母。
文胸之发展,明显落后于时代,即使七十年之后,人体工学也没有在文胸领域得到广泛运用,不说其他,就是尺寸表的分类也很是粗糙,根本不够细致。
他打算把三维空间理论应用到文胸上,创建亚当bra等式,为数学注入一丝新活力。
只见他在英文字母边上画了一幅线条型三维立体图,在线条之间写下一个又一个数学公式,接着写下“g=g”、“f=gr”,随后开始演算,步骤一行接一行,没一会儿就写了五页。
演算过程中,他还不忘对龙学美说了一句——明天跟人事科说一声,招聘两个数学专业的高材生,几个数学名校毕业的优先。
演算还没得出结果,他又增加了一条公式“br=(10体重)+(6.25身高)-(5年龄)-161”……
从几何到重力,再到新陈代谢、人体营养摄入,一条条公式在增多,冼耀文越算越迷糊,把自己送进死胡同。
十几页纸的演算后,他把笔收了起来,脑子里开始琢磨如何合理合法地买到各年龄段的女性尸体进行解剖研究,并琢磨在朱丽叶品牌管理旗下建立生物研究所的事宜。
顺序错了,应该从生物学的角度切入,先把本质研究透彻,然后再进行计算分析。
他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见过的虽多,但一直困在皮毛。不过呢,经验还是得继续积累,他尚有不足,缺乏与洗衫板打友谊赛的经验,下一步该找一个能饿死娃的临时情人。
……
七点。
冼耀文准时来到新宁餐厅,把餐厅的大厅扫了一遍,没有看见李裁法的身影,也没有一个侍应上前问他是不是冼先生。
李裁法没来,也没有定位子。
冼耀文叫过一个侍应,递上五港币,在其耳边说道:“我姓冼,待会如果有一位姓李的先生问起我,麻烦你告诉他我吃川菜去了。”
“好的,先生。”
新宁楼里不仅有新宁餐厅,还有新宁川菜馆,正不正宗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找意大利厨子做川菜。
李裁法蹬鼻子上脸,请客的东主居然迟到,不管他有事耽搁,还是故意,冼耀文反正是不伺候了。
进了川菜馆,没闻到麻味和辣味,冼耀文心知这里已经正宗了一半,啥没有全靠辣,那是川菜对市井的妥协,为平民化川菜,川菜压箱底的功夫从来不在辣上。
择位而坐,侍应送上菜谱,冼耀文翻到第一页,看到重点推荐菜色东坡肉,他抬头问道:“东坡肉罐底垫什么?”
侍应答道:“先生,垫的鸡骨。”
“挺好,按客卖吗?”
侍应:“大罐,够三个人吃。”
“来一个。有三色鸡淖吗?”
侍应:“对不起先生,三色鸡淖今天做不了,缺一道黄颜色的食材。”
“呵呵,你们这里挺讲究。你记一下,菠饺白肺、烧牛头方、烤酥方、软炸扳指、四上玻璃肚、鸡淖脊髓,蔬菜我要韭汁豆蕊、清汤白菜,甜品要蜜汁苕蛋,再来一个纤夫吃的乱炖,料不要放太重。”
“好的,先生。”
此时,在川菜馆的一隅,一扇屏风后面,有两张独立的桌子,制衣厂商会正在搞聚会。
“赖老板,丽欣制衣最近生意怎么样?”说话的人叫陈瑞青,东江制衣的老板()
。
“刚完成一笔单子,还没接到新单,陈老板,你生意怎么样?”
陈瑞青蹙着眉摇了摇头,苦笑道:“印度佬贪得无厌,又要压我价,再这么下去,我要喝西北风。”
“陈老板不是还做雨衣吗?”
“不要提了,技术太困难,我打算放弃了。”陈瑞青脸色一僵,旋即想到是在外面,舒展开,看向同桌对面的谢氏兄弟。
东江制衣成立伊始,他以谢氏兄弟的广兴泰和广隆泰为模范,所以做起了雨衣,没想到雨衣不是谁都可以做,技术并不是想象中简单,一大笔钱投进去,却不见产出,他只能想着壮士断腕。
“陈老板有没有想过不做低价恤衫?”
“啊?哦。”陈瑞青缓过神来,冲赖百欣露出一丝苦笑,“我有想过做中档价位的西裤,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没找到销路,做出来也不知道往哪里销。”
赖百欣宽慰道:“多找找,总会找到的。”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再找找销路。”陈瑞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苦酒,嘴里羡慕嫉妒恨地说道:“还是冼耀文有办法,好运来的衬衣销得多好,难怪中华制衣肯给工人那么高的人工。”
东江制衣规模不大,只有不到60个工人,车衣女工差不多50个左右,一天要工作10个小时,日薪只有2—3元之间,且常年无休,比中华制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砰!
忽然,圆桌一震。
赖百欣循声望去,原来是长安制衣的老板贺震北拍了桌子。
“各位老板,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冼耀文太过分了?中华制衣给工人的人工那么高,让我们这些制衣厂怎么活?我说,我们是不是该联合起来给冼耀文施加一点压力,逼他把人工降下来?”
贺震北的话并没有马上得到其他人的回应,虽说在场的每个人无一不乐意见到中华制衣降人工,但没有人想当促成此事的出头鸟。
一见无人回应,贺震北的火气上涌,他再次往桌上重重一拍,怒喝道:“冼耀文和英国佬关系好又怎么样,我们这里十几家制衣厂,一年要给英国佬交多少税,英国佬不傻,知道孰轻孰重。”
坐在贺震北不远处的菖蒲制衣老板王盛霆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在场的老板只有他和贺震北两人生产衬衣,且都销往南洋市场,几个月前,贺震北在泰国使阴招,被他借力打力彻底断了贺震北的南洋之路,他一个人独霸南洋市场,如今他做南洋的订单且来不及,根本无暇顾及香港市场,所以,他和冼耀文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相反,贺震北失去南洋市场,只能缩回香港从本土市场重新开拓,和占着香港市场的冼耀文迟早要有一战,别看贺震北嘴上说得大义凛然,肚子里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王盛霆能想到,在座的其他人也能想到,一来,他们企业的产品和中华制衣存在差异,二来,香港的廉价劳动力遍地都是,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人工压的再低都不愁招不到人。
尽管中华制衣高人工对他们有一定负面影响,却不至于促使他们选择同冼耀文硬碰硬,有现成的便宜弯腰捡一捡,没有,安心做自己的生意,拒不参与意气之争。
贺震北见自己使出两板斧,依然无人回应,他不由有些气馁,心中暗骂:“丫的一帮南方佬,鬼精鬼精,居然没一个上套。”
正所谓羞刀难入鞘,两板斧都使了,也不差最后一板斧,他第三次在桌上重拍,鼻孔里吐出哼,嘴里怒其不争道:“竖子,不足为谋!”
言罢,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