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前,已经从一开始的有意吸引人气到现在的约定俗成,只要不下雨,附近的不少住户晚上都会来此聚集,不一定是听广播,也可能只是几人聚在一起聊天,或是来这里偷光。
边上的电线杆上有一个100瓦的灯泡,亮如白昼,不少老太妇女会自备小板凳坐在灯光下,拉家常中缝缝补补,身边会有几个小孩,席地而坐,凑在矮板凳上写写画画。
变戏法的、唱戏的、放幻灯片的、卖大力丸的,也习惯来这里借场地,若不是有意拦着,卖吃食的摊贩早就过来摆摊,这里渐渐会变成小型夜市,吵闹喧嚣接踵而来。
现在这样挺好,烟火气中带着点人情味,想融入在这站站坐坐,想安静回楼里成一统。
听了半首歌,冼耀文招了招手,转脸说道:“上去看看丽珍是不是在打牌,没在打把人叫下来。”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用笔写下“逢赌必胜”四个字,另起一行,运笔如飞,“成日笑大声,人又注定,今年旺相再添丁,系最幸运会遇见福星,预祝大众逢赌必胜,横财又有,福至心灵,恭祝大众逢赌必胜……”
一篇歌词洋洋洒洒地写完,他通读一遍,划掉标题和第二段副歌的“逢赌必胜”,在边上写下“好运来福星”。
歌词刚弄好,苏丽珍拿着小板凳过来了。
“先生。”
“没打牌?”
“没有。”
“喔。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苏丽珍跃跃欲试道:“什么任务?”
“打()
听一下赌徒赢了钱喜欢去哪个酒家庆祝。”
“就这样?”苏丽珍刚刚放亮的目光顷刻间变暗。
冼耀文轻笑一声,在苏丽珍的手背上拍了拍,“这件事很重要。”
“哦。”
月走日来,又是一天。
早餐时,冼耀文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纸。
黄祖强新搞的《福报》,一份报纸三张,除了头条是新闻,其他都是小说连载或短篇。
看着别别扭扭的头条,就知道黄祖强搞大报的贼心不死。
别扭归别扭,冼耀文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谁让黄祖强把《福报》一举做到了日发行稳定在三万份,三毫一份,除掉印刷成本、运营成本、稿酬等等,利润还能剩下5.2仙,日利润1560元,月利润毛4.7万元。
虽说《福报》的运营思维多来自他运用在《十三幺》上的老底子,但不能说他有多大的贡献,什么都不用干,月入3.7万,一点别扭之举,他只能装看不见。
不过,太成功也未必是好事,到了年底,黄祖强能拿到的分红足够他另起炉灶自己当老板,不知道他的尾椎骨是不是已经又热又痒,隐隐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早过早点,先去厂里办公,忙碌半天,下午换了个办公室坐着。
4a广告的办公室,因为不想看到胡金铨这小子干私活闹心,来之前他打过电话。
“最近活多吗?”
与胡金铨相对而坐,冼耀文抛出一个让胡金铨尴尬的问题。
“还,还好。”
“给你派个活。”
“老板,您吩咐。”胡金铨正襟危坐。
“我准备给好运来拍一个系列广告,我提出要求,你来构思画面。”
“您说。”
“第一个广告的主题是‘侠",衬衣是主角,重点突出,另外就是剑一定要在画面里出现,其他的你来构思,这个广告的广告语:好运来,侠之大者。
第二个广告的主题是‘郎",少年郎、读书郎、新郎、侍郎,好运来陪伴男人走过人生的重要旅程,广告语:好运来,伴你成长。
第三个广告的主题是‘商",一个商人从刚创业,自己当行街仔,到功成名就的过程,广告语:好运来,助你成功。
第四个广告的主题是‘义",紧扣社团人士,讲一个关于义气的故事,广告语:好运来,尖沙咀我话事。”
顿了顿,冼耀文说道:“这个不是太好,还是改成我系大捞家。小胡,每个故事不能超过20秒,你构思好了出几张图给我,要写实绘画,包括出现的人物也是一样。”
“人物写实?画真人?”胡金铨问道。
“对,你从电影演员里面挑选面孔,等方案定下,或许就找你挑中的演员过来拍摄。”
“懂了。”胡金铨点点头。
“事情不是太急,我给你20天时间,你可以慢慢构思。”冼耀文略作停顿,“还有一个事,做完手头的活,别再接新的,接下去你会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做外面的活。”
胡金铨面带愧色道:“不接了,孙子才接。”
“就这样,我走了,你接着忙。”
不到下午茶时间,冼耀文已经坐在山今楼里,老板娘亲自给他冲泡私藏的普洱茶。泡好一盏,岑佩佩把茶盏放在冼耀文边上,“雷氏茶庄的七子饼团茶,我好不容易寻来的。”
“雷氏茶庄?”冼耀文稍稍回忆,“听着耳熟,我怎么记得是大路货,街边的小茶馆里都能喝到。”
“今时不同往日,41年后,普洱茶的侨销之路就()
断了,香港市面上的普洱大多是以前留下的陈茶,好久没见到新茶。”岑佩佩解释道。
“喔,这样。”冼耀文略有所思。
见冼耀文陷入沉思,岑佩佩也不打搅,只是在边上剥着开心果,剥开,果仁放在冼耀文边上。
冼耀文的思维从普洱跳到台湾,又跳去非洲,绕着地球跑了半圈,一溜烟也就跑了回来,醒神间,瞥见桌面的果仁,冲岑佩佩笑了笑。
捻起一颗果仁扔进嘴里,冼耀文说道:“在办馆(专卖洋货的士多店)买的?”
“在惠康买的。”又是一颗果仁放在冼耀文身前,岑佩佩拍了拍手,说道:“老爷,人民便利店开分店的铺位我已经物色好了,你说要不要去西环收洋货放在店里卖?”
冼耀文呵呵笑道:“从水手手里收洋货已经是老皇历,办馆早就把路子做熟了,你现在挤进去,赚不到多少利不说,还得罪办馆,没必要。”
“老爷你知道楼下的人民便利店七月赚了多少钱吗?”
“89元3毫7仙。”
“不对,丢了两张仙币,是87元3毫5仙。”岑佩佩纠正道。
冼耀文捏了捏岑佩佩的脸,“有没有这两仙都差不多,你想说什么我听明白了。本来我想晚两天再跟你说便利店的事,既然你主动提起,那我们现在就聊聊。”
“嗯嗯。”岑佩佩点点头。
“在美国有个人叫克雷伦斯·桑德斯,他在1916年开了一家叫小猪的商店,第一年,桑德斯就把1家店变成9家店,到了1923年,仅7年时间,小猪商店就有了1268间,每间店的招牌上都骄傲地写着‘遍布全球"。
然而……”
冼耀文卖起了关子。
“老爷你接着说嘛。”岑佩佩撒娇道。
捏了捏岑佩佩的小手,冼耀文接着说道:“然而,当桑德斯享受自己的成功,盖了豪华别墅,买了许多飞机和汽车,却有人企图卖空小猪商店的股票,桑德斯为了反击,自掏腰包买下大量公司股票。
结果,在纽交所的介入与限制下,这场纠纷导致他无法再进行交易,而他也因为囤积股票而用尽了公司与自己所有的财产,最后在1924年的2月宣告破产。”
“破产了?”岑佩佩诧异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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