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架构出来了，但其实面临的问题非常多。如今已经不是直播行业刚刚兴起的时候，印象中没过多久国家也会下手整治网络直播，若不能在此之前做出一点成绩，届时只会沦为炮灰。而且苏桐自己也并不想打造一堆行业垃圾出来。她先叫停了所有只会擦边球、收割韭菜、哗众取宠、试图赚快钱的直播，选择了几个稍微有点格调的泛生活领域类直播，比如种菜、做饭、手工艺品……主打陪伴与分享。集中所有资源打造精品，要求直播内容更生动有趣、画面更精美、宣传上也不遗余力……演员和经纪那边，她细细筛选，将乱七八糟的剧本全砍掉了，又将目光瞄准几个不错的小网剧，让所有的演员降低片酬，排队去面试，还给他们请了专门的老师，做针对性训练……苏桐忙得不可开交，吃饭都抓着剧本看，可即便这样，效果也一般。打造精品和爆款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新策”在业内的名声太差了，公司上下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她虽然是老板了，但其实一点钱都没有了，买不起好的剧本，请不起优秀的导演，稍有不慎，整个公司都会散，两千万会化为泡影。每一步都要慎重，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苏桐给大表嫂陈姐，还有周律师等人都安排了工作，然后带上晏璐和一些名声稍差的小主播，决定先从定云县的农产品直播开始。用免费助农的方式，一来筛选考验这些主播，挑选有潜力的来培养；二来营造好一点的名声，做出一个洗心革面的态度。计划很好，然而她忘了自己的体质。苏桐带着人刚下车，就发现自己和正主撞上了。章若彤。定云县县政府正在搭建临时大棚，里面有大量直播设备，也有不少对稿的主播，一切有条不紊。晏璐找人问了问。“早上刚签的合约，章家名下的公司，章若彤带着人负责定云县A级橙的线上销售，免费助农，估计下午，全网就能铺开宣传。”苏桐带来的小主播们指了指其中几位，认出来了：“那是D上的金牌主播吧？”“那算什么，看那个，最近大热的明星主播，还有那个，游戏主播的领头羊……”越扒越绝望，双方的差距，就像是十八线色情女星打算上岸，竞争者是当红顶流。苏桐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算泄气，如果章若彤也选择了这个方向，至少说明这件事本身是可行的。此时章若彤那边的人也看到了她们，目光从怀疑到不善，还有人认出她带着的小主播，有些指指点点的。苏桐拦住了不服气的小主播们，选择找了个不影响别人干活的地方，一起静静围观学习。差不多的工作，章若彤身边却有七八个助手，她只需要说一个方向，底下人立刻就能给出可行的方案。苏桐蹲在泥地里看了一会儿，羡慕哭了，什么男主她一个都不想要了，能不能换成这几个助理，还有这些金牌主播，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人。不止是她羡慕，和她一起来的几个小主播，一开始嘴上还阴阳怪气的，后面也就说不出话了。真正一流的主播绝不单单是靠运气或者外貌，他们站在直播镜头前时，哪怕不打光，身上都泛着不一样的光彩，极富煽动力。有的出口成章，对定云县当地县志如数家珍，一些小小的农产品都能结合历史，讲出类似聊斋的小故事；有的诙谐有趣、随口就是让人拍大腿的段子，和粉丝的互动自然生动；有的自带天赋点，现场表演微雕，将整个定云县浓缩到了一截木头上，每一种农产品都很好的展示在微雕上……章若彤的安排更是将大家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动静结合，有知识有趣味，再加上本身还是免费助农，产品质量政府背书，自然是一炮而红。连苏桐都想下单了。看看自己的余额，才悻悻作罢。直播快结束时，苏桐听到了直升机轰鸣声，旁边有工作人员议论：“没想到楚家少爷这么仗义，为了直播效果，亲自开飞机帮忙运东西，这都第四趟了吧。”苏桐缩缩脖子，躲到树干的阴影里，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楚弈。穿着一身飞行服，一开机舱，瞬间把正在直播的男主播给比下去了，引起了现场一些小的躁动。怪不得，最近不缠着她了。……一场直播看下来，苏桐一行人都有些低迷，模模糊糊心里有了方向，又觉得有些遥远。苏桐自己都有些茫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她，刷分基本都有了眉目，也知道该怎么去接近每一位男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真的就像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说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满足后，便想寻求更多的东西。她想要活着，更想要有尊严的活着，要不然也不会将所有钱一口气都投资了。可是如果章若彤已经是她努力的终点，一切都敌不过金手指，那她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的情况，苏桐如果什么都不做，必然会失败；可就算做了，最多也就是达到章若彤这样的效果；她自己都觉得，珠玉在前，何必选个后来的模仿者。于这些男主是这样，于这场直播也是这样。维持着低迷的气氛，大家在定云县住了一夜，没想到第二天，事情有了转机。一大早就被鸡鸣吵醒的晏璐从外面奔回来，喊醒所有人，一边狂喝水，一边将自己发现的情况告诉大家：“定云县的橙子有优劣之分，被称作A级果和B级果，B级果通常都是当地人自行消化。”“章若彤她们当然是负责A级果的，但B级果的产量其实才是大多数。当地人一直很苦恼，该怎么把B级果销售出去，甚至愿意给很低很低的价格。”大家明白了晏璐的意思，纷纷出谋划策：“那如果我们来负责这个部分的话，应该也可以的吧。”“她们走高端路线，我们可以俗一点啊，下沉市场嘛，写一些通俗易懂的剧本，比如定云县版乡村爱情，婆媳时代之定云大战，定云县小时代，定云县天使街23号……”既然产品差一点，价格也低廉，对标的人群肯定也相对实际一些，那就配备通俗易懂的直播方式，主打一个放松娱乐。不指望能超过对方，但借着她们的东风，将B级果营销起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几人越分析越是这么回事。晏璐揽着苏桐的脖子，邪魅一笑：“女人，定云县这片橙子林，我为你承包了。”旁边叫“小美”的主播切开一个橙子，配合道：“总裁夫人，这是总裁的橙心！”噗，晏璐笑场了，苏桐也被拽得东倒西歪，哭笑不得。“我我我，也来一个。”这次开口的主播过去很擅长搞笑，他先是举起手做喇叭状：“欧皓辰，我宣你”，然后做了个时光飞逝的动作，表情严肃起来：“毕业后，池早早到了定云县”，说着拿起橙子，陶醉一闻：“因为这里，全是辰（橙）的味道～”“yue！”“呕！”“小美你带的什么头，静止谐音梗！太恶心了！”几人笑作一团，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