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桐宿醉醒来，第一反应是观察周围，没有多余的人，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她翻出偷偷摸摸藏在角落的手机，什么都没录到，没电前都只有她撒酒疯的样子。先是叹了口气，等翻出意识中的任务进度表，看到50/95的渣渣值，苏桐一扫沮丧，差点欢呼起来。不枉费她昨晚哭哭啼啼、还耍酒疯，一个劲求他来看她，这分给的真爽快。也只有喝醉的时候，她才能荤素不忌，什么低声下气的话都说，还不会显得突兀，惹人怀疑。这么多的分，他昨天不会是，在床上吧？苏桐怔了片刻，又甩甩头，就算和章若彤在床上也不管她的事，她只要刷分就好。苏桐换上一身商务装，出门前想了想，又回到摄像机旁边。盯着镜头片刻，这次没有嘀嘀咕咕，反倒找了个螺丝，三下五除二，把摄像头卸了下来。同一个套路，久了就不好使了，当然要常换常新。而且她记得当初刷楚弈的分时，50也是个坎，她倒要看看，订婚宴前，他是不准备见她了吗？—————早就预料到这个娱乐公司也是个坑，但当真看到时，苏桐也忍不住叹气。公司名叫“新策”，部门倒是齐全，有签约演员和经纪，也有网红主播，签的人也不少，但业务能力一塌糊涂。已经投资的ip早就过时了，旗下演员也都是三流角色，根本拿不到好资源；网红直播部门更是混乱，其中有一大半过去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禁过，擦边球、卖假货，比电信诈骗也好不了多少……晏璐靠自己的人脉，尝试联系业内的公司，发现就连名声也完全臭了，平时就是靠着晏氏的名气骗小姑娘、骗投资人……根本没有正经公司愿意合作。甚至就在她们清理公司时，居然还有人上门要债，高利贷，按照金额看，几乎是要整个公司抵给对方。大表嫂两眼一抹黑，差点撅过去。苏桐叹口气，干脆让晏璐找律师。但这一时之间，很难找到熟悉晏氏业务的律师，苏桐大脑里浮现出许多能求助的人，楚弈、楚律维、陆沉舟，甚至梁于瑾和楚则，但最终全都否决了。且不说晏家和其他家特殊的情况，一旦找了外人，很难在晏礼那里解释，就苏桐自己，也不是很想求助他们，她想了想：“那个岚城附小的律师呢，就是专门负责你小侄子打架那个。”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到了，她身上的商务装明显有些不合适，表情也略显局促，像是很久没有面对这样的大场面了。“您好，晏小姐，我姓周。”大表嫂有些怀疑，晏璐也有些犹豫，以晏氏的标准来说，这位周律师看起来不太合格。苏桐快速查了查，过去的履历很优秀，只是后来因为结婚生子，渐渐被排挤出了晏氏的律师团队。苏桐快速的讲了讲现在的情况：“他们以后肯定是要离婚的，所以现在麻烦尽可能的切割……”大表嫂张张嘴：“我还没打算……大师说……”苏桐横了她一眼，转向周律师：“先照我说的办，不管用不用得上。”……周律师没有让她们失望，足足花了两天功夫，她们将公司条理研究了个透，终究找到了一些漏洞，苏桐让晏璐连敲带打，又借着晏礼的名义恐吓，终于将大表哥的债务剥离了出去。大表嫂那部分不变动，但为了买下大表哥的股份，还需要一大笔钱。大表嫂那边被折腾的已经没钱了，都卡在了投资里；可若是没有人注资，甚至如果注资的人不够厉害，“新策”都会面临倒闭。苏桐看向晏璐：“卖掉西郊的工厂吧。”晏璐懵了。“你疯了，那肯定会被晏礼打死的，尤其是没有三堂哥扛着，我一个人，我不敢……”西郊的工厂是她父母留下来的，当初是三伯父和她父亲一起继承的，如今早已半荒废，按理说她确实有处置的权利，但这怎么都是祖业。“晏礼他一定会过问的，到时候我会被骂的。”苏桐目光很淡定：“你就回复他，如果未来都没有了，还要祖业干什么，抱着等死吗？”“有晏礼在，晏家应该不会败吧？”“晏家不会败，那你呢？晏璐，你打算永远当蛀虫吗？永远依附晏礼吗？但凡不能独立，你就永远只能靠p别人艳照、欺负无能为力的小女明星过活。”“怎么会……”“怎么不会，不能独立，你便只能顶着晏家小姐的名头嫁人，便永远只能为别人争风吃醋，你眼界有限，人又蠢笨，能有什么高明手段，大概也就是p的更以假乱真一点。”……半个小时后，晏璐怔怔拿着手机，脸上似悲似喜。“他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苏桐努努嘴：“他说了什么？”晏璐舔舔唇：“他说让我转告你，记住你了。”苏桐莫名打了个寒颤，这意思是，要是亏本了，能扒她皮吧？算了不想了，先冲。苏桐朝晏璐拱拱手：“恭喜，晏总。”晏璐狂咳，面上红扑扑的。“喊我小晏总吧。”晏总这个名头，在他们家，独属于一人。周律师抬头，看看几人，有些眩晕，大概是熬夜太久了，看着一桌子文件，她有些晃神。已经许久没体会到这种激情在血液中游走的感觉，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直接面对，而不是一次次点头哈腰，做着毫无意义的赔款安抚工作。只是……周律师闭闭眼：“还差两千万。”对晏家来说只是一家小公司，甚至都排不上号，但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大表嫂脸色的笑僵住，面上闪过一丝失落，又是这样，一旦寻求改变，遇到的问题总会越来越多，直到将她逼近某个死角。晏璐的表情要好些，但也有些恍惚，热血凉了些，不仅担忧这笔钱凑不齐，还想起来，她其实根本没有能力管理这么大一间公司，大表嫂比她还拉，她们两加起来，估计也就比肥猪大表哥好一点点。……气氛非常僵滞，顶着晏璐不可思议的眼神，苏桐拿出卡。“刷吧。”“你开什么玩笑苏桐，我们一个寝室你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别逞强，我再想办法……”其实没什么办法了，晏礼同意她卖祖业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打给他，他或许只会说，如果连这些问题都解决不了，她们这个公司，压根开不起来。然而晏璐眼看着周律师接过卡，她刚想开玩笑说苏桐是活跃气氛的，就听见“嘀”一声，刷上了。短信也响起……本次消费两千万元整，余额2元……晏璐瞪大眼睛，刷上了？这是刷上了？！！不敢相信苏桐一个孤儿出身的有这么多钱，但下一刻，她更为她的决心感到心惊。两千万，对她而言，是卖掉一份祖业，就算全都败光，她还是晏家小姐，未来不会更差，她还有无数次东山再起的机会。而苏桐，没了两千万，余额里的钱，连一顿饭都困难。她没有家族支撑，一个寻常人得了机遇，有了一笔钱，应该死死抱着才对吧，她该是有多强的信心，又或者该是多相信她们能成功。晏璐怔怔然，眼里的感动慢慢化作坚定，看向苏桐：“你好，苏总。”周律师也抬起手：“您好，苏总；您好，小晏总；您好，陈总；”大表嫂顿住，对啊，她原本姓陈。苏桐也握上去：“你好，周律师，离开晏氏吧，来‘新策’，工资目前不高，但绝不让你卑躬屈膝、没有未来。”“好。”似乎觉得只是答应还不够，周律师忙不迭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愿意的。”苏桐扬起笑：“欢迎大家，我的合伙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