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着身侧的福顺,一向宽厚仁和的人,竟难得发脾气道:“你这奴才,程婴忙着差事,您竟还敢去叨扰他。”
“来人,将这个自作主张的奴才,拉出去。”
福顺跪在地上,也不敢磕头求饶。
倒是谢珣轻笑着求情:“皇祖母就饶了他吧,说起来,他也是担忧皇祖母忧心过重,怕您这般食不下咽,伤了身体。”
太后被他提到心事,重重叹了一声。
她挥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都先出去,不必留着伺候。
宫人都走出去后,太后才低声道:“今日皇上在朝会上,可有说关于太子的事情?”
谢珣立即摇头。
其实太子之事,在朝会开始时,已有不少耳通目明的人知晓了。
端王更是满脸压不住的喜色,霍贵妃统管后宫,虽说管不着皇上的奉昭殿。
可是奉昭殿那么多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保不准就有她的人。
况且尹晋将太子送回东宫,那么大的动静。
想瞒都瞒不住。
今日朝会上,皇上似乎也没什么心情,只让有事启奏。
太后忍不住道:“你可知太子是因何惹得皇上如此不快?昨个不还是小郡主的百日宴,皇帝还送了那么多赏赐去东宫。”
谢珣知道此事,太后若真想知道,也早晚会知道。
不过他也只开口说了昨日,他在东宫看见的事情。
太后闻言,微怔住,皱眉道:“你是说昨日东宫发生命案,怀疑是那个伶人干的,贵妃想要带走这个伶人,太子却不允?”
“当时场面混乱,许是太子不喜贵妃插手东宫之事。”谢珣避重就轻。
只是太后何许人也,她经历了前朝的夺嫡,自己的儿子成为最大赢家之前,早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
是以她对有些事情的承受力,倒是比旁人想的还要厉害。
原来太子是为了个男宠,才会与皇上如此大动干戈。
太后忍不住忧心:“储君乃是国之根本,岂能轻易动摇。”
谢珣低声劝慰:“皇祖母不必如此担心,陛下如今只是让太子在东宫禁足。”
“现在是禁足,日后呢?”
太后也知道朝堂之事,难免动荡,太子乃是她自幼看重长大的。
孙辈之中,她对太子最为看重,对谢珣最为宠爱。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太子不可轻言废立。
这几年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太后虽不说,却是看在眼中,皇子们野心勃勃,全有皇帝纵容之故。
太后不免担心,可是她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在旁人眼中也只是慈善仁厚的长辈。
谢珣目光微闪烁,许久,才说道:“此事不管结果如何,还是由陛下圣心断绝。”
太后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是在软榻上靠住。
一向硬朗的太后,有种突如其来的颓败。
直到她轻声道:“程婴,皇祖母只愿你们都好好的。”
不管如何身份尊贵,此时的太后也不过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谢珣屈膝靠在她榻前,微仰着头:“皇祖母,有我在呢。”
太后被他安慰,总算没那么忧心,甚至还吃了些东西。
直至天色微暗时,谢珣才离开。
他的马车从西华门离开,正巧碰上当值的统领任郁。
任郁瞧见他的马车,立即站在下面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任统领,辛苦了。”谢珣掀开马车的车帘,露出一点侧脸,如天人般的容颜隐没在阴影之中,依旧清俊至逼人。
任郁轻声道:“不辛苦,拱卫皇宫安危,乃是卑职分内之事。不管任何宵小,卑职都不会让其在皇宫中来去自如。”
谢珣眉梢微扬:“任统领有心了。”
随后马车离开皇宫,驶向前往郢王府的门路。
*
皇宫内的紧张气氛,似乎延绵到了宫外,这些日子,各大勋贵世家都下令自家子弟都老实些,别在这个风口浪尖被人抓住把柄,以免惹来皇上的雷霆震怒。
至于太子一事,内阁的几位大人似乎也有着急。
倒是首辅顾敏敬依旧八风不动,他是两朝元老,早已经习惯了大风大浪。</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