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甚至如今宫里来请大师,也都是请的他前往。
因此寺庙中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若是想知道,就没人能瞒得了他。今日方定修带来的人形迹可疑,就是护院僧人先发现之后,他让人通禀了谢珣。
而沈绛与沈殊音在佛殿见面,也是护寺僧第一个发现。
这才让谢珣抢在方定修的人之前,先找到了沈绛。
他救出沈绛后,将人直接带到了后山的云深院。此处本是留给贵客居士,偶然在寺庙中留宿所用,身处后山,地广人稀,不会被人打扰。
所以释然虽未见到沈绛,却知道隔壁住着的是一位女施主。
“师弟并非沙门弟子,无需恪守清规戒律,更不用舍弃贪恋欲望。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还望师弟珍惜、珍重、珍视。”
谢珣依旧保持躺着的姿势,却扭头看向他:“我没想到师兄一个佛门之人,竟有几分媒婆的天分。”
这句话,就同方才那句话嫌弃释然太吵一般。
若说这世上,能叫谢珣真正放下戒心的人,并不多。
但释然绝对是一个。
在他的面前,谢珣无需伪装,哪怕是他的阴晴不定,他的偏执阴鸷,都会被一一包容。
释然不在意道:“我只是盼着师弟能早日破眼前迷障,毕竟师尊在时,是望着师弟能享世俗之情,成亲生子。”
谢珣一怔。
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
先前释然从未与他说过,许久他低声问道:“她是沈作明的女儿。”
“这位女施主竟是长平侯的女儿,”释然提到长平侯的名号,忍不住双手合十,脸上带着钦佩的表情道:“我曾至西北之地传经讲道,那里的百姓提到长平侯时,皆是心存感激,他是那里真正的保护神。”
“如今长平侯因为仰天关之战,性命有忧,想必这位女施主的境遇一定不会太好。师弟能在此刻对她施以援手,也是有慈悲之心。”
谢珣听到最后,终于坐了起来,待彻底坐定后,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带着轻嘲。
他说:“师兄,你可知她的身世,她自幼被养在衢州。”
释然一直淡然平静的表情,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开。
他抬头望着谢珣,眉宇轻拧。
“你猜的没错,”谢珣看着他的表情,神色近乎冷酷:“她的先生就是姚寒山。谁能想到名冠天下的姚寒山,居然会甘愿隐姓埋名与乡间,只当一个闺阁少女的先生。”
释然轻叹一口气,问道:“所以你接近这位沈姑娘,只是为了从她口中,探知姚寒山的下落?”
“姚寒山号称有经天纬地之才,当年父王和皇上两人,都得三顾茅庐才将他请出。如今他更是彻底隐姓埋名,这世间能知道他行踪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人。”
“师弟。”释然见他声音变得冰冷,忍不住喊了一句。
谢珣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只手在几个时辰,还曾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想要安慰她。
沈绛在佛殿对他说的话,此刻每个字,都让他记忆犹新。
仿佛依旧在他耳边响着。
她对他如实以待,但他却始终包藏野心。他并非是因为良善,才会对她施加援手,是因为想达成目的。
方才她说的那番话,她望向他时,眼底的赤诚。
若是有一天,她得知这一切的真相,只怕会大失所望吧。
既然明白最后注定是要失望,他为何还要抱有期待。
他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跟皇宫的那群人,一起沦陷至无间地狱,才能罢了。
所以他冷声回道:“我接近她,是因为想要从她身上得知姚寒山的下落,是在利用她。往后她若知真相,必会对我退避三舍。”
释然见他似又沉浸住,不由道:“师弟既知这般,又为何一意孤行。”
“难道你不知我为何吗?”谢珣望着他。
释然悲叹一声,竟再说不出话。
幼年时,他因身患剧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之际,是他的师傅道远大师站了出来。师傅说他有一法可救的他的性命。
原来护国寺有一门不世出的秘法,只是这秘法太过霸道,竟要求练习者先死而生。
这种诡谲的功法,本就不是本朝的秘法。
而是护国寺的一位得道法师,远行至西域后,得到的功法。
只因练法太过诡谲,因此只成了一个被束之高阁的秘密。
可那时谢珣身受剧毒,已危在旦夕,皇上甚至下令,若是治不好他,就让太医院的人都陪葬。甚至还有两名太医因说了丧气话,被当庭杖杀。
甚至皇上为了以示亲厚,还广召天下名医。
弄得得道圣手们,人人自危。
他那位心怀天下又仁慈过头的师傅,便站了出来。
道远大师一向有一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心,于是便将此法呈上,因为此功法虽诡异,却有先死后生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