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慕白术小心地将笔放回去,捏着袖子把笔身留的指纹擦干净,才盖上盒子。
“四少,我也有东西给你。”
慕白术从内袋中取出藏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冯京墨。
“这是老太太给我的地契和银票,你拿着。”
冯京墨刚搭上手,听到慕白术这么说,连忙缩手。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不是给你的,”慕白术笑着拉过他的手,塞进他的手心里,“是给前线将士的。我也没有其他本事,只有这些,还请四少一定收下。”
“这事不用你管。”冯京墨拉着他的手不放,一定要将地契还给他。“
“都说了不是给你的了。不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以前我出不了力,是无奈。现在我既有一份闲力,万望四少成全我拳拳爱国之心。”
慕白术朝冯京墨笑,“四少说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时时刻刻记着呢。”
他见冯京墨还是不肯点头,又想了个主意,“四少若是不收,我就去找老太太和当家的。”
冯京墨没料到慕白术会这般,不知该如何再劝,只好嗫嚅着说,“这…是给你以后过日子的。”
“我有手有脚,没了这些,我也能活下去。”慕白术笑得温柔却坚定,“况且,这些本来就是你替我争取来的,原该完璧归赵的”
冯京墨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他将地契和银票一分为二。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银票我收着。地契我拿着也无用,你留在手里,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防身。”
慕白术摇头,“我既然说要重振爹的医馆,自然要回家。换个地方再开一家慕白医馆,不算重振,我爹的心血,我要原原本本地拿回来。这个宅子我不会去住的,我拿着也没有用。四少若是需要,就卖了它。若是无用,就留着…”
“万一…万一以后太平了,四少路过这儿,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还是存了私心,千万遍地告诉自己,今日过后便不复相见,却还是想替自己留个念想。万一呢,哪怕到时候,他已是娇妻美眷,为人夫为人父,能再远远瞧他一眼,便也够了。
“阿白”冯京墨叹息一般念他的名字,将他拥入怀中。他是如此用力,仿佛要将他揉入骨髓一般。
“阿白,”他最终还是放开了他,“我不是什么好人,忘了我,好好生活。”
慕白术乖巧地点头,他踮起脚,将唇印在冯京墨的额头,眼窝,鼻尖,唇心。
“四少,珍重。别了。”
雨将宜庄洗刷得格外清新,黑瓦映着水头,绿树油亮亮的,水池中的锦鲤欢快得翻扑着,时不时掀起一尾涟漪。
晨昏定省的时刻,慕白术第一次没有在这个时间去老太太那儿。他带着松童走在雨中,松童拎着藤木箱,他拿着药箱。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出来送他,没有人跟他道别,甚至没有人出来看他一眼。他敲锣打鼓地被迎进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正合他意,敲锣打鼓非他所愿,悄无声息迎接新生。
慕白术没有打伞,就这般淋着雨,宜庄的一切他都不愿要,哪怕只是一把伞。他现在带走的,都是当初带进来的。怎么来,就怎么走。
也不都是,还是多了东西的。冯京墨送他的钢笔,他妥帖地贴身收着。
冯京墨,念起这个名字,他便觉得温暖。他是他人生中的意外,也是他人生中的珍宝,他的劫难,他的依赖,他挚爱。
别了,玉颢。他知道他在看他,可他不能回头,愿你平安无恙,事事顺遂。
他又穿松童的衣裳了,还是那么捉襟见肘。冯京墨站在二楼的角窗前,心里笑着慕白术,眼泪却滴了下来。一滴,两滴…赭褐色的窗台洇深了一片,被一只手挡住。
今日的雨和他初到宜镇那一日真像,伞上那一抹墨兰如今不知落在何处。他的小鹿撞入他的世界,又离他远去。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十洲,愿你得遇良人,共挽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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