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仁长子试图开口说什么,却被祈善抬手压下:“你十二叔见过主公,以主公对人才的喜欢,不可能没有萌生招揽的念头。要么主公开口但被拒绝,要么就是主公知道答案没有开口。唉,此事还是要看缘分。”
至少目前的晁廉跟主公没有缘分。
“或许未来哪一天,缘分就到了。”
谷仁的地位无人能取代。
【你只要看到为首的是个文士,穿着不是大红就是大绿,头上簪着花,笑起来跟个人贩子一般,那就是目标,准没错。】
晁廉上马之前,注意到大侄儿神色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他蒲扇大掌轻拍大侄儿背心,道:“男子汉有什么话就说,勿要吞吞吐吐,大哥就没你这么扭捏。”
云策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
沈棠想给谷仁荣封,封官加爵,尽管封赏没什么实质性的权利,但面子上好看,关键是爵位还能传给谷仁的孩子,让谷仁旧部和上南庶民都看看,她没亏待这一家子。
他压低了声音,神色严肃:“纵使隔着千山万水,也要回来替大哥清理门户1
该封赏封赏,该重用重用。
与此同时,燕州境内,刑阳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众人送了一程又一程,晁廉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官道尽头。
“听闻此行有一名女性墨者?”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
小吏说了日子。
直到晁廉动身离开那一日。
大侄儿摇头:“是祈主簿让问的。”
这个时代寡妇再嫁很正常。
大侄儿点头应了下来。
稍稍举起手中卷着的马鞭。
主公不需要多在意。
祈善掐指一算时间:“……时间过得倒是快,少美一去也有一旬,不知道见到主公了没。不管是哪个,回来一个吧……”
前头两任夫人都是好人,留下的孩子秉性也纯良,从来不为难她这个继室,对她尊重孝顺。真心换真心,只要自己养好他们几个,日后还会是府上受人尊重的老封君。
万一她在新夫家有个三长两短的,谷仁旧部也不好替她出头,一句“家事”就给堵回来了。若她还是谷仁未亡人身份,一切又都不一样。此事连她的父亲也大力支持。
要是破罐子破摔传给他小女儿……
大侄儿鼓起勇气。
红衣文士也跟着沉默了会儿。
“子义临终可是有说什么?”
他将仆从手中行囊一件件接过,塞进战马褡裢,里面都是一套套男装。这些都是母亲带着仆妇丫鬟赶制的,考虑到时间紧迫,武胆武者寒暑不侵,就只准备春秋两季。
特别是有过生育的寡妇更受欢迎。
眼看着最后一缕余晖也要消失,空气温度随之下降,红衣文士突然一手勒紧缰绳,另一手抬起示意后方兵马停下。
“晁叔说的,侄儿都记下来了。”
青年视线落在红衣文士头上的迎风而立的红梅簪,又补了句:“来接你们的。”
他有三子二女,其中能名正言顺继承的长子是个普通人,如果将爵位传给他,外界可能挑刺诟病说沈棠用心险恶,不希望谷仁一脉发展兴盛。若跳过长子,传给有天赋的幼子,外界会诟病沈棠故意捧杀,挑拨他们兄弟关系,同时也让谷仁长子处境尴尬。
祈善拍了拍谷仁长子的肩膀。
因为以上这些担心都是几个世家提的。
谷仁长子也将晁廉的话转述给了祈善。
“这就不知道了,你十三叔的情况虽然比以前好点儿,但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也没个准数。以往还有其他兄弟制止他发疯,如今只剩一个六哥,我不放心,怕他误伤六哥。不过大侄儿放心,若是得空,叔一定回来看你们。”晁廉心下不解,类似的问题大侄儿早就问过,怎么今日又问?福至心灵,一道灵光闪过,瞬间念头通达想通一切。
回信简短,仅有二字:【嫡长?
祈善揉揉发酸的脖颈,桌上还有几卷没有处理完,愈发想念收到任务出差的寥嘉。若是寥嘉还在,自己早就忙完了。文书小吏进来送东西的时候,祈善随口问了一句。
小叔的好意她心领了。
话音落下,前方空气扭曲。
那就更加麻烦,直接说沈棠吃绝户吃得连渣渣都不剩。总之,怎么做都不周全。
晁廉在府上住了三天。
青年收到消息说有数百人入境,立马赶了过来。看到红衣文士的一瞬,他就沉默了——主公诚不欺人,果然非常好认!
晁廉摇摇头:“彼时战事紧急也没来得及留下遗言,只是大哥在那之前有提过,说嫂嫂风华正盛,若他在屠龙局有个好歹,嫂嫂趁着年轻再觅良人,莫要耽误光阴。”
一道人影悄然浮现。
不待寥嘉开口回答,后方一辆马车的车帘被人猛地掀起,探出一颗发丝凌乱,满脸红色睡痕的脑袋。一边往外探头,一边嚷嚷:“咦,我好像听到云元谋的声音?”
于是他不出面,让谷仁长子探探态度。
这是最挑不出错的。
祈善只道:“我知道了。”
这个插曲并未激起多少波澜,祈善回身至官署,从满是书简的桌案上抽出一封来自主公的信函。这封信函跟晁廉前后脚抵达治所,破天荒得没多少废话,祈善一瞧就知道这是有人捉刀代笔。倘若谷仁长子没离开,看一眼密信内容便会知道此事跟他有关。<div class="con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