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嚼了几口才咽下去。
抬手抹掉嘴角的饼渣:“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怎么说也是主公,事事亲力亲为,我就算能影分身也忙不过来。还有,什么叫‘分赃’?你大哥他知道吗?”
少冲捧着饼,认真道:“大哥知道。”
几个哥哥对他是千叮万嘱,离开他们视线一定要交代去哪里、干什么、见什么人。少冲来找沈棠蹭饭也是经过他们允许的。大哥还说让他跟沈君学学,什么叫做稳重。
沈棠:“……那不叫分赃。”
说得好像她是土匪一般。
一点儿不政治正确。
少冲疑惑反问:“那叫什么?”
沈棠拍着他肩膀:“表彰大会!”
少冲若有所思地点头,囫囵着将沈棠的教导记在心中。大哥说了,他要向沈君学习对方的稳重。聊天的魅力显然没有干饭大,二人简单吐槽之后继续吧唧吧唧补充体力。
“被斩?何人所为?”
还未欣赏多会儿,敏锐听到武器破空引起的动静。沈棠艺高人胆大,循声找了过去,黑夜之中,剑影舞动,交织成天罗地网。她倚靠着山石,定睛欣赏了好一会儿。
沈棠大晚上睡不着。
月结!
褚无晦这狗东西……
“朝黎关丢了?”
军营,营寨。
魏寿点头有些敷衍,显然没听进去。
“怎么能丢!”
推销不出去,沈棠只能自己消化。
他派出去缉拿魏寿亲眷的人马也无功而返,可见,魏寿反叛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图谋已久。尽管愤怒,但郑乔还未完全失去理智。他深知过了朝黎关,地势平坦,诸郡县无可依仗天险,被联军吃下是早晚的事情。
沈棠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内心尴尬得一批,她正襟危坐,表面淡定地将最后一口送入嘴里。优雅从容地起身,唇角扬起最标准的笑弧:“今日多亏了魏将军,否则这一战还不知有多少兵士牺牲,请受幼梨一拜——”
深更半夜,夜风正寒。
黄烈被顾池戴着高帽,不好驳斥。
沈棠不知魏寿的心思,褚曜倒是知道几分,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也没有提醒沈棠的意思。因为褚曜很清楚自家主公的脾气,为了塑造军纪,杜绝兵士靠屠城搜刮生存,她对士兵相当大方。银钱或许不多,但绝对不会饿着他们的肚子,米粮都是足额。
养不起太多精锐。
谷仁在一旁应和,吴贤也没意见。
当然,坏消息不止这一个。
他跳槽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生计——沈棠待会儿给出的待遇,很大程度上会决定沈棠是他一时的主公,还是长时间的主公。
恍惚之间,他似乎在烛火中看到了一道熟悉人影。待视线重新聚焦清楚,那里什么也没有。遥望窗外皎皎明月,他口中溢出一声轻叹:“师兄……”可那人已经死了。
他自认为待魏寿不薄——因为魏寿跟他帐下那些野心勃勃的武胆武者不同,魏寿目的很明确,养活他从家乡带出来的族人,既不争权也不夺利,是少数郑乔不用费心防备的人。魏寿的野心很容易满足,所以郑乔这些年也放心他,谁知这厮却率先反水……
爬到高处,找了个极佳视野看月亮。
因为此次立功,多得两个月军饷。
他一点儿不馋嘴,更不想吃。
沈棠垂首思索了片刻。
李鹤的能力他非常清楚。
魏寿放下竹片,目光怀疑。
魏寿道:“不多,两千五百余人。”
果然——
他闻言大怒,一脚踹倒了桌案。
沈棠解释道:“类似芦花柳絮……”
他想挖墙脚,给多少零花钱都行。
当然,后续还有扯皮的事情,每一步都要他盯着。沈棠一开始还觉得他小题大做。
宁燕闻言扬眉:“主公的意思?”
直至那人收剑入鞘。
沈棠干脆放权给顾池全权处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眼底却有得意之色。他确实该得意嘚瑟的,这个规模的私属部曲比正常规格多了一倍不止。诸如赵奉这样的武将,私属部曲也才维持一千上下。
站直身体,哦了声:“魏将军爽快。”
少冲问对方:“壮士也要吃?”
不用底下人解释,他也猜出作为说客的李鹤身死意味着什么,必定是劝说沈棠失败,招致杀身之祸。郑乔又问起朝黎关一战细节,当他得知朝黎关失守是魏寿暗杀守将,率兵反叛,跟屠龙局联军里应外合,他的怒火瞬间攀升至顶点,双眸布满血丝。
下一句却是:“只是你来得不凑巧,沈君不会分给关系不好的人,再馋也不行。”
沈棠也十分干脆地停下动作。
当然,她给出的数字并非最终的底线,尚有谈判的余地。若是魏寿狮子大开口,谈判失败,那也是她跟魏寿有缘无分。只是可惜了无晦一番筹谋,招揽不来这位猛将了。
沈棠用手覆上虎符。
沈棠还以为是待遇太低,诚恳道:“……魏将军,虽说银钱不多,但生活必须物件不少。当下这个年岁,粮食足额已是不易。”
蒋傲这个废物一死,郑乔能用的十六等大上造就一人。虽说此人战力并非废物点心蒋傲能比,但也有折损的风险。他将手中可用之人仔细扒拉一遍,行宫灯火彻夜未熄。
郑乔这话是从后槽牙挤出来的。
屠龙局联军攻下朝黎关,没有立刻拔寨起营,反而休养了几日——虽说攻占朝黎关很顺利,但一开始的英灵大军还是让他们损兵折将,这会儿兵疲马乏不适合继续作战。
沈棠说完棉花才反应过来,看着魏寿,大喜道:“魏将军的意思,这是愿意了?”
关键是——
“不用,末将与沈君非是初见,那些客套温情的招揽就省了。略过这些,你好我也好。”魏寿十分不客气地抬手拒绝,他可还记得沈棠那晚带着两个文士跳窗户的画面。
宁燕也一早注意到沈棠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