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首执点头道:“千载光阴,你我虽在,却也改变了许多事。陈某观单道友之功行,当已至高渺之处了。”
单道人摇头道:“我只渡自己,不能渡人,是比不上你们的。”
乘幽派避世避人,只是为了少沾染承负,并由此顺利渡去上境。
但是正如他所言,成法只是渡己,与旁人无关,与任何人也无益。反而天夏能造就更多人入道寻道,对此他其实是很佩服的。
陈禹与他在门外谈了几句,又将天夏廷执逐一介绍与他知晓,随后侧身一步,抬手一请,道:“两位道友,里面请吧。”
单道人也是道一声请,与毕道人一同入殿。到了里间坐定下来,自也是免不了攀谈过往,再是论道谈法。叙谈半日自后,陈禹便令廷执都是退下,只有他与张御、还有武倾墟三人坐于此间招呼二人。
而在此时,有些话也是可以说了。
陈禹道:“单道友,这一次贵方答应攻守之约,却是有些出乎陈某原先所想。”
单道人神情认真道:“因为单某知晓,贵方并未胡言。我神游虚宇之时,每当欲窥上端玄妙之时,遁世简便有警兆示我,此与贵方所言可相互印证,只是那世之大敌究竟来自何方,天夏可否透露一二?”
陈禹道:“具体来自何方,现下不便明说,两位可在上层住上几日,便能知晓了。”
单道人稍作思考,道:“这也可以。”当初张御来时,告诉他们距此敌来犯不过只有十来日,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快要到了,届时想来就能知悉答案了。
下来双方不再提此事,而是又谈论起上乘道法来。待这一番论法结束之后,陈禹便唤了风道人为二人安排宿处。
二人离去之后,陈禹未有让张御与武倾墟二人离去,而是一挥袖,整座道宫霎时从云海之上沉降下去,直直落到了清穹之舟深处。
待落定之后,陈禹道:“方才我气机有感,庄道兄行功破关,当就在这一二日中,我三人需守在此处,以应任何不测。”说完之后,他又唤了一声,“明周何在?”
明周道人在旁现出身来,道:“首执有何吩咐?”
陈禹道:“传谕各位廷执,自此刻起,分别坐镇自身道宫之内,不得谕令,不得出外。其余诸事照旧运转。”
明周道人打一个稽首,肃然领命而去。
陈禹这时对着身下一点,那里光气浮动,将天夏内外各洲宿都是映照了出来,一十三处上洲,四大府洲,二十八外宿及四大游宿都是呈列眼下。
张御看过了过去,每一处洲宿所在都是清晰呈现面前,稍有凝注,即可看到细微之处。而可见在四穹天之外,有一层如大气一般的透明气膜将内外各层都是笼罩在内。这便是数位廷执早前布下的大阵,但凡有内外之敌出现,便可立刻为天夏所察觉。
三人定坐在此,互相不言。
过去一日之后,张御忽然察觉到了一股的玄妙之感,此就像是他接触大道之印时,沿着大道触角往上攀升,接触到一处高渺之地。但有所不同的是,攀升是主动之举,而此刻感觉却像是那一片高渺之地沉落了下来。
他心中顿有所悟,此当是庄首执在渡去上境了!
而在此刻,那玄妙之感又生变化,好似整个天地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分离出去,而他目光之中,天地万物似是在崩裂。
这是感应之中提前的照见,可若是没有力量加以阻止,那么在某一刻,这一切就会真实发生,可再下一刻,感应骤然变得空空荡荡,好似一瞬间万事万物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消失并不只是万物,还有自身乃至自身之认知,变得不知我,不知物。他本能持住元印,守住己我;而这一切过去极快,他方才起意,所有认知又重作归来,再复存知。
待一切平复,他睁开双目,陈禹、武倾墟二人依旧坐在那里,外间所见诸物一如平常,似乎无有改变,可在那残余感应之中,却仿佛万事万物都是生灭了一次。
陈禹此时缓缓言道:“庄道兄当已是功成上境,位列执摄了。”
武倾墟似想起什么,眼神一凝,转首望向那方护持大阵,可是凝注许久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沉声道:“元夏未有动作么?”
张御也在观望,这时心下却是微微一动,他能感觉到,荀季给予他的那一枚元都法符上,此时却莫名多出了一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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