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0146【倒数第一，也是第一】
整理物品，检查遗漏，朱铭提着灯笼下楼。
石彪依旧留在客栈里看行李，白胜已去马棚牵马。
士子们陆陆续续出来，只这一家客店，就住着几十个应考举人。
“咦，会之兄不是要考茂科吗？”朱铭发现秦桧也下楼了。
秦桧笑着解释：“茂科太难，下次再考也不迟。”
茂科这种大科，举人们不敢直接去考，新科进士不准再考，主要竞争者都是往届进士。
历史上，秦桧被扔去地方做校长，憋屈好些年都没挪窝。于是硬着头皮去考茂科，竟成为那届的唯一录取者，就此时来运转，火速跃升为太学学正。
闵子顺已经定了两辆马车，洋州士子们全部钻进去，秦桧也厚着脸皮搭顺风车。
李含章和朱铭，各自骑马，一起进城。
朱铭没有跑去里面挤，慢慢等着进场。足等了两个小时，终于一点点靠近，从竹筒里拿出答题卷和写着座位号的考票。
十年时间不到，蔡薿就从一介布衣，混成全国考试的主考官！
接着又琢磨承题，写道：君子处天下之事，惟义之适从。初何尝有所偏倚于其间哉？
朱铭的八股文水平，相比去年又提升许多，已非初次应试那个小白。
省试的考生太多，不可能每天都进场搜检一次。真那么搞，连续三天别想睡觉。因为白天都要考试，晚上十一二点就来排队，哪还有什么休息时间？
吃喝拉撒，全在考场里。
宋徽宗、蔡京读之大喜，遂将蔡薿点为状元，将其状元文章颁行天下，九个月内就升为从四品。
慕容彦逢无法回答，硬生生把怒火憋回去。
四位考官，判出试卷成绩，还要交叉阅卷。
“哥哥！”
另有十几个三馆官，也来帮着阅卷。他们初次阅卷之后，淘汰一部分写得太烂的，再交给四位考官进行评阅。
这状元水分极大，完全靠溜须拍马当上的。
由于慕容彦逢和翟汝文判卷极严，他们两个淘汰了太多人，导致今年的录取者只有671人。
虽然糊名了，但每份答题卷都有编号，把考生的几场答卷放在一起。
当时蔡京遭受言官弹劾，宋徽宗也被群臣逼得做出让步。
靠内的考棚就干净得多，因为国子监和太学生，年考的时候会借用贡院，每年都有考生清理一次。
考生们陆陆续续走出贡院，都又困又乏，根本没精力交谈，更懒得去跟朋友们对题。
1.3平米的闭塞小屋，只能趴在桌上睡。
找到座次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自己的考棚，桌上得擦拭之后再垫纸，防止桌面污染试卷。第二件事，是在考棚顶部钉油纸，防备年久失修漏雨。
“当当当当！”
当然，如果没有名师或书院指导，贫寒士子很容易犯错，稍不注意就要犯忌讳。
两道经史策题，还算中规中矩。
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三道时务策题，一篇谈论西北战事，两篇谈论财政问题。
有次登门拜访，蔡京让三个儿子迎接。蔡薿立马改口，说以前族谱对错了，蔡京其实是自己的叔祖，蔡京的儿子才是自己叔叔。
搜检程序，比州试严格一些，但依旧没有脱光了检查。
考生们连忙抄下题目，等着第二道考题公布。
朱铭完全按照八股文模式答题，思索一阵，写下第一题的破题：君子之于世也，不先事而有所倚，惟随事而制其宜，盖事必有义也。
很快，就有官差前来，沿街大吼道：“闲人离去，闲人离去，不可阻塞街道！”
……
差役从朱铭身边走过不久，又有差役举着牌子过来：“第二题，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囫囵吃了顿饭，连澡都懒得洗，躺床上倒头便睡。
这道题肯定出自王黼之手，意图非常明显，让考生夸赞汉宣帝，顺便夸一夸宋徽宗。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避免杂犯。
朱铭的两份经义卷，评价都还不错。
若有人没把考题记完，也可询问附近差役，但不准离开自己的考棚。
确定中榜试卷之后，四位考官聚在一起排名次。
朱铭已经猜到出题者的心思，但他偏不夸宋徽宗，只是客观评价汉宣帝。破罐子破摔，大不了落榜，然后滚回大明村去。
白胜等一众随从，提着灯笼，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城门为应考士子破例开启，也不做任何检查，可以随意出入。
朱铭全部照实了写文章，虽然没有明着批评蔡京和童贯，但却强调吏治败坏问题。
“难道不是吗？圣人临朝，还能有贪蠹之辈做官？”王黼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