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盈姨娘也大受感动,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酥软了一半,也顾不上众人都在看着,竟然顺势依偎在杜二郎的怀里,半是哭诉半是委屈:“早知二爷这份心,让芳盈死了都甘愿。”
这一下算是触怒了杜夫人。
她溺爱儿子没错,偏疼自己娘家那头的表亲也是事实,但她绝不容许这个表亲的姑娘祸害自己的儿子。
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就这般不知廉耻地卿卿我我,这要是传出去,杜家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宾客中都是正头娘子,当家主母,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种妖娆货色,如今见杜二郎把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搂在怀中,完全不顾妻子的感受,先前对他宠妾灭妻还存有疑虑的人,这会儿也彻底相信了。
一位向来与杜家交好的长辈冷笑两声:“真没想到,你家二郎还是个痴情种子,只可惜心思没放在正道上。”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杜夫人一听慌了神,刚要开口解释,对方已然起身离席。
“这横竖是你家自己的事情,你们关起门来慢慢说吧,我等先告辞。”
有了这一人,很快其他宾客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不消一会儿,刚才还热闹的宴席上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丹娘和身边的丫鬟,还有眼前的杜家几人。
杜夫人今日之辱非同小可。
她红着眼睛瞪着丹娘:“沈大奶奶这是打定主意要同我家翻脸了?”
“非也,明明是你们欺人在先。您瞧瞧您儿子,当着宾客长辈的面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委屈给我妹子,我沈家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娇养出来的女儿也知书达理,我妹子嫁入你家家门,何曾有过不敬不孝?你们这般苛待于她,是打量着我沈家好欺负吗?”
丹娘才没有被吓住,“杜夫人,我今日是看在我妹子的面子上,给你们留了三分情面,若是按照我脾气,方才在后头您家二郎的手就没了,断不会让他在此做出这种行为。”
“你——”杜夫人气得站不稳。
身后的婆子赶紧上前搀扶着她,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
缓了一会儿,杜夫人闭上了眼睛。
丹娘回眸看了沈迎安一眼,缓缓道:“今日之事,杜家必须给我沈家一个交代,要么和离,要么……把这位盈姨娘逐出府去。”
“二郎!”盈姨娘闻言,大哭不止,“若是离了你,我可怎么活……”
杜华赶紧表态:“我绝不可能让芳盈离府。”
“那就只能和离喽?”
杜夫人捂着心口,面色铁青,一双眼睛冷森森地盯着丹娘:“你能代表沈家做这个决定?”
“你可以试试。”
被点到名的丹娘微微一笑。
立在她身后的沈迎安心口惴惴,像是又一头小鹿快要从里面撞出来似的,咚咚跳个不停。
和离……这两个字太过惊世骇俗了。
若不是丹娘提出来,她根本不敢往这里想。
谁家不是嫁了人就过一辈子的,若是和离于她于沈家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杜家也是拿捏了她的这个心态,才纵容杜华这般放浪形骸,肆意妄为。
可这样的日子不是沈迎安想要的。
夫君可以不爱她,可以对她没多少温柔甜蜜,但最起码的尊重要有,做不到情根深种,那也要相敬如宾。
待日后她生下一儿半女,这日子便能过下去了。
如今,杜华一心偏爱芳盈,婆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管事,关起门来她这日子过得苦如黄连,偏又不能与外人道。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儿对上了丹娘眼睛。
丹娘柔声问:“你若是想这样过下去,嫂子也不拦着你,日子总归是你自己来过,谁也替不了你。”
沈迎安心头大震。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还在娘家时,丹娘训斥管理下人时的模样,何等骄傲风光。
那才是她向往的样子……
她咬咬牙:“若是夫君执意护着盈姨娘,我也没甚好怕的了,左不过和离!趁着我还未有身孕,早点把这事了结早点好。”
说着,她跪在杜夫人面前:“母亲,自我进门以来,没有过一日不孝,您的一茶一饭皆是儿媳亲自伺候,照顾孝顺婆母天经地义,儿媳心甘情愿。可——儿媳的心也是肉长的,不求什么回报,只是想让夫君和母亲多为我说两句话,如今连这都不成了——”
“夫君既说是我夺了盈姨娘正头娘子的位置,我沈迎安虽是女子,也出自沈家,这点傲骨还是有的。儿媳明日便送信回娘家,讲清楚这些前因后果,今日宴席之上的长辈们也看在眼里,必定会为儿媳说句公道话。”
她眼底闪动着泪光,俯下身子重重磕了几下。
“母亲,是儿媳没福气继续孝顺您了,就此别过罢。”
杜夫人一听,暗道不妙。
今日杜家已经狠狠丢了一回人,方才她只是稍稍试探,没想到这姑嫂二人竟然口径一致,态度强硬……若是不能让沈迎安消了这口气,怕是连儿子的前程都保不住。
宠妾灭妻,这话传出去多难听……
杜夫人赶紧将沈迎安扶起来,语气比刚才松软和煦了许多:“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般出众嫁进我杜家,便是我杜家的福气,你与华儿那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甭听他胡言乱语,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沈迎安脸上挂着泪,依然神色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