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上的黑船,那是很多黄河居民口耳相传的一则传说。都是每年十二月二十八那天,当大汛到来,那滚滚黄河上就会有一艘小舟在波涛中沉浮,但就是不沉。
有人说那是鬼行舟,也有人说那是黄河水伯的座驾,要借着大汛巡游黄河,然后将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上奏天庭。
种种传说不胜枚举,我也有注意到这个传说似乎只在我们长河村这段有流传,上游下游的黄河村庄中就很有听到有人说起这种事了。
诸如此类的传闻在黄河上其实有很多,可是从我爷爷嘴里说出来,我毫不怀疑真实性。
爷爷没有理由骗我,也不会在这最后一面的宝贵的时间中说这件事。
“好孩子,爷爷给你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身后之事种种,得你去劳力了。”爷爷说完这件事似乎是了却了一件心事,他长出了一口气,眼睛微眯仔细地看着我。
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露,一次眨眼都舍不得。
这次分别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我生怕眼睛一眨眼,爷爷的魂魄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不见。
“爷爷最后给你说个故事吧。”爷爷招手,让我像以前那样坐在他身边。他从自己的腰带上扯下来那根一辈子不曾离手的旱烟,点上烟说了起来,“在那次清水池的事儿之后,你记得吧?逃走了一只石龟。”
“嗯。”我点头。
爷爷说:“后来有一次的河道清淤,那时候的河道清淤队在挖黄泥的时候,就从黄河河道里面挖出了那个没了碑的石龟。”
我仔细地听着,这个故事,爷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爷爷说当时还没有改革成现在这么繁华,家里的吃饭家伙还得是看生产队。当时挖出了大石龟,几个挖石龟的壮年汉子也不敢接着挖了,连忙去把当时的生产队队长给叫了过来。
那时候的生产队队长是个愣头青,加上又是红色运动的时期,更不会注重这些东西。当即下令众人把大石龟从河道挖上来,实在不行就直接在池子里把它给砸了,不能让它耽搁了清淤的工作。
这大石龟一些年轻人不认识,但是经历过清水池之事的村里老人却都认识。一些老人连忙聚在一起去阻止了那个生产队长,说这不吉利,不如在边上给它修个小庵,供奉一下埋起来算了。
那个生产队长当然不乐意了,批评老人们是封建迷信。
但是这些都是村里的老人,不少还是自己的长辈。教育批评归教育批评,真要较真那也不行,否则把那个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那且得背个不孝顺的罪名。
于是那天的清淤工作还是继续,只是挖到石龟的地方都被空了出来,没人敢靠近。据当时靠近参与工作的人都说,光是靠近啊,都觉得浑身不对劲,有种冷嗖嗖的感觉。
当时爷爷正好出远门了不在,否则当时长河村赵大牛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好歹也会有人来找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