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心疼她,眼泪不住往下掉:“您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罪?也不知多久才能养好,可千万别留下疤……”
金雪和银霜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嘴里连连说着“都怪奴婢”。
崔晚晚打趣道:“快把人都领到外头池子去哭,省得浪费这么多水,以后宜春殿多了好几道泉眼呢!”
众人终于破涕为笑。
沐浴更衣后敷了药,崔晚晚准备歇下,却见佛兰等人在收拾箱笼,她不解发问,佛兰解释说宜春殿不吉利,要挪个地方。话音刚落御辇就来了,崔晚晚被裹得严严实实上了辇轿。
岁暮天寒,落雪折枝。整个南苑行宫都披上了一层雪衣白纱,崔晚晚看着眼前的宫殿,有些惊讶。
飞霜殿。天子寝宫。
福全早已恭候在此,见到贵妃连忙问安,道:“奴婢为娘娘带路。”
殿内陈设已经更换过了,除了黑漆御案堆满奏折而外,其余皆是女子闺房的轻彩曼丽,殿中挂满金帐红幔,龙床之上香枕锦衾,连那扇气吞山河的旭日东升屏风也换成了鸳鸯戏水的图案。
崔晚晚看着不伦不类的搭配,觉得好笑,问福全:“陛下让我住这儿?那他呢?”
“自然是与娘娘一起。”
“谁稀罕他一起。”崔晚晚面露嫌弃,径自走向龙床,吩咐道:“金雪儿,你拿床被褥扔榻上,那谁回来不许他来挤我。”
不到三更拓跋泰便回来了,福全一脸为难的守在外面,磕磕绊绊禀告了贵妃的“懿旨”。
拓跋泰听完微微一笑,里面那人娇纵顽劣也不是一两日了,若是次次被她牵着鼻子走,天子威严何在?但他颇有自知之明,深知她厌污喜洁,而自己奔波两夜浑身酸汗,少不得又要惹她嫌弃,于是先去洗浴。
洗去汗污,又刮了须,拓跋泰这才披着寝衣回来,外头天寒地冻,他却不怕冷,衣襟松垮露出结实胸膛,鬓发还残留着氤氲水汽。
他亲手掌了一盏烛火入殿,只见佛兰和金雪银霜都睡在外间,三人许是被吓坏了,成了惊弓之鸟,乍见有人惊得坐起,大眼瞪小眼。
“是朕,”拓跋泰挥手下令,“你们出去吧。”
三女匆忙穿鞋告退,只是金雪走时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终是大起胆子说:“启、启禀陛下,娘娘说、说了,让您睡那儿——”
拓跋泰随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侧榻上厚褥犀枕,预备得还真是周全。
银霜掐着金雪,使劲儿把人拽走了。
龙床金帐紧闭,里面悄无声息,拓跋泰猜崔晚晚许是睡着了,于是轻放烛火,悄悄走过去,小心翼翼钻进帐中。
烛光透过重重帘帐变得极为微弱,洒在侧卧美人娇躯上,朦胧照出玲珑有致的起伏。他缓缓在她身侧躺下,环臂搭在她腰间,本想就着这个姿势好好睡一觉,谁知臂下娇人却往里挪了挪,大有要跟他楚汉分界之意。
他撑起半边身子,俯首咬耳:“醒着的?”
“唔。”崔晚晚含糊支声,又往里挪了挪。
拓跋泰贴上去,哄道:“朕抱你睡。”
“不要,挤着难受。”
“不做别的,只睡觉。”拓跋泰也没想闹她,再三解释。
“我就不!”
崔晚晚还是不依,扯过被褥紧紧裹住自己,他伸手去拉,本欲把被子掀开好好抱一抱她,不料却看见她遍体鳞伤的模样。
脖颈上被勒出的深痕自不必说,破皮的地方开始结痂,紫乌泛黑,可想而知当时是何其凶险,还有手腕也像馒头一样高高肿起。除了这些,四肢后背还有无数擦伤,简直没一块好肉,她本就生得雪肤玉肌,又是娇养长大的,就像佛兰说的那样,何曾遭过这样的罪?
怪不得不许他近身,原来是怕他看见这幅样子。
“叫你别挤我……”崔晚晚不敢看他,低头扯过被褥把自己遮住,故作娇蛮,“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拓跋泰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心痛之余又像烈火灼烧,胸口郁塞酸苦,五味杂陈。
“晚晚。”
他低低唤她,倾身过去抱住她,密密的吻从发顶一路向下,亲过她的眉眼鼻唇,又拂过颈上伤痕……
他如此温柔又小心翼翼,就像捧着至宝,虔诚膜拜。
“好丑啊。”崔晚晚害羞捂脸,还想蒙他的眼,“你不要看了。”
拓跋泰还是用唇舌表达他的喜爱:“不丑,朕说过,晚晚的每一寸一分都很讨人喜欢。我很喜欢。”
……
“阿泰!”他的吻令人意乱情迷,崔晚晚急促惊呼,仓皇摇头,“不行、那儿不行——”
拓跋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柔情安抚。
“晚晚,我想让你快乐。”
第40章 雪兔 他真是狗!
直至第二日, 崔晚晚还觉得自己脸颊发烫。
拓跋泰那混账,居然……他真是狗!
她一开始还咬唇隐忍,接着呜呜咽咽, 最后简直如在云端飘摇, 什么都抛到九重天外,不知今夕何年, 更不知身在何地。
偌大的宫殿充斥着一种浓郁腻香,龙床简直没地躺,天快亮的时候拓跋泰把人抱到榻上囫囵睡去。
她睡到中午才起来,金雪银霜进来服侍, 整理龙床的时候,金雪那小丫头片子纳闷:“是水打翻了么?怎么全湿了?”
崔晚晚简直无地自容,捂脸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