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袁本初这是何意?步军猬集成阵,看这架势是要攻城。广撒流星探马,为的是侦探四周敌情。可是,这马军向东南方向迅速移动,我却是看不懂了!”张超以手加额,声音之中满是惊诧之意。“两种情况:其一,东南方向发现援军。其二,袁军要保护东南方向道路通畅。”张邈神情肃然,缓缓说道。“子源,昨日你不是说高干所部已经移驻防东了吗?”
防东是一座县城,位于昌邑正南偏东方向,距离昌邑七十里。“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正在此时,臧洪突然大声说道。“袁军今日要最后一搏了。若是能攻下昌邑还则罢了!若是攻不下,就准备西撤防东了!”“果真如此?那真是我辈大幸也!”张超不由得喜形于色了。
就在此时,昌邑东南西北四面的袁军大营之中,一辆辆辎重车缓缓驶出大营,向东南方向奔去。与此同时,辎重兵们已经开始收起行军帐篷,拔掉用作围墙的枪杆了。城头之上,守城的汉军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都喜形于色了。守住这一日,昌邑城就安全了。
“我忠勇的将士们!睁开你们的双眼看看四周!袁军打不过我们,只好准备撤兵了!当然,在他们撤军之前,照例是要拼死一搏的!否则,他们不甘心。诸君!挺起胸膛。握紧你们手中的枪矛,只要抗过了袁军的拼死一搏,昌邑城就安全了,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张邈跳上高处,用力挥舞着双手,慷慨激昂地讲了一大段话。他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兼之声音浑厚,讲起话来显得信心十足。张邈话音未落儿,昌邑城垣之上就爆发出了阵阵怒吼之声。“张老大说得好!”“扛过这一阵,我们就赢了!”“对头!袁本初打不过要跑喽!”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一时之间,昌邑城头之上,山呼威武之声不绝于耳,声震天地,久久不绝。臧洪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片刻,这才把嘴巴凑近张超的耳边轻声说道。“孟高,袁本初要跑了,你想不想干一票大的?”一听这话儿,张超立刻就兴奋起来了。“子源,你是说西门的那七千骑兵?”“然也!”“成交!你我一齐出城追击!”
巳正时分,袁军的最后一次进攻终于开始了,这一次的进攻犹如天崩地裂一般猛烈。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伴随着激越的战鼓声,昌邑城东南西北四面列阵的袁军迈开大步,徐徐向昌邑逼来。战鼓咚咚,脚步咚咚,数万人迈着不甚整齐的步伐,大步向前。“杀!”“杀!”“杀!”蓦然之间,有人发出一声苍凉的长啸,声音洪亮,语调激切。“杀!”“杀!”“杀!”数万袁军步卒一齐怒吼,声震四野,久久不绝,颇有决死之意。
“停止前进!整顿队形!”眼看距离昌邑县城只有四百步了,袁军军阵之中突然金鼓齐鸣,校尉、别部司马们侧耳一听,立刻发出了命令。大步向前的袁军士卒们骤然停下,在屯长、都伯们的呵斥声中迅速整队。“刀牌手上前,举盾!云梯兵,准备向前!”悠长的命令声次第响起,刀牌手们迅速向前,张开手中偌大的藤牌,将自己和袍泽紧紧罩住。云梯兵们抬起云梯,弯下身子,准备向前疾冲。“弓弩手出列!压制城头!”传令声短促而激烈。
闻听之下,数千袁军弓弩手从军阵之中小步跑出,左手持弓,右手搭箭,迈开大步,一溜小跑向昌邑城墙逼近。他们一边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昌邑城头的守军,眼看距离昌邑城只有三百余步了,这才加快了速度。跑到两百步左右,这才张弓搭箭,仰头向昌邑城头漫射。一时之间,箭矢如蝗,遮天蔽日,整个天空之中密密麻麻。全是急驰而去的漫天箭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袁军军阵之中,激越的鼓声再次响起。“冲呀!”“杀呀!”“先登者,赏粮食百石,官升三级!”“攻陷昌邑城,三日不封刀!”刹那之间,喊杀声此起彼伏,袁军步卒们发一声喊,迈开大步,满脸狰狞地向着昌邑城冲来!
袁绍立马在高岗之上,双眉紧皱,注视着眼前的战局。袁绍此人,宽而不断,好谋而少决,遇事总是瞻前顾后,迟迟不能决断。曹操曾经这样评价他:“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昨日虽经田丰、许攸苦劝,同意今日一早撤军向东攻略徐州,可是,田丰、许攸离去之后,袁绍又辗转反侧了一夜。思之良久,他还是不想轻易放弃昌邑,决定今日最后再试一次。若是仍然无法攻克昌邑,就立刻撤军。今日,袁绍究竟能否得偿所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