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儿,曹操立刻就脸色大变,汗出如浆了!事情是明摆着的,吕安一直在冀州,即便是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中,前太尉赵谦叛乱之时,还有他率领步骑七万突袭洛阳城之时,亦或是吕布管城大战之时,吕安都没有回援,反而像一颗钉子一般,死死钉在冀州不动。
吕安必定在酝酿着一件大事儿,时机一到,定然会天下皆惊!那件大事儿,大概就是攻略青州、兖州、徐州三州之地,底定中原了。“志才之言,真乃金玉良言!吾误矣!吾误矣!”曹操顿足捶胸道。“我这就整顿军马,立刻攻杀张邈、张超、陈宫,规复兖州东部三郡!”
“主公切莫如此!若是如此措置,则主公危矣!兖州危矣!”戏志才立刻就大惊失色了,他的胸脯急剧起复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好似一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八十老翁一般。“志才,你莫要激动,莫要激动!好生坐下,你正在重病之中,绝对不能生气失态呀!”
曹操连忙上前,一把就按住了戏志才,满脸诚挚地说道。大凡世间数一数二的英雄,都有几项长处,是他人所不及的。吕奉先的真性情,刘玄德的作伪功夫儿,都是其中翘楚。曹孟德胜在抗压能力强,百折不挠,兼之智勇双全,磊落潇洒,如此一来,他的身边就聚拢了一大批文臣猛将。看到曹孟德满脸真挚、发自内心的关怀,戏志才不由得怒气消了大半儿。
“主公请安坐,且听我徐徐道来!”戏志才喘息方定,略略饮了几口茶,这才徐徐说道。“想那张邈、张超兄弟俩,自从主公诛杀了边让之后,就以陈宫为谋主,时时刻刻准备着叛降吕布,来个釜底抽薪。最了解你的,除了你最强大的敌人-譬如那吕奉先-之外,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譬如张邈。张邈是主公最好的朋友,自然最清楚主公的为人,他已然等待多时了!最近几个月来,张超一直在定陶积草屯粮、大肆修筑城池,为的就是与我军决一死战!”
“张邈麾下的军队,大多都是东郡、陈留、济阴三郡的郡兵,熟知我军战法,此其一也。此战,我军定要以快打快,使得张邈、张超兄弟俩措手不及,方可取胜。这一点,张超是清楚的。所以,他定会坚守不出。此其二也。其三,吕布军时刻窥伺在侧,随时可以打出必胜一击。有此三点,我窃以为,绝对不能顿兵于坚城之下!”戏志才终于说完了,他抬眼望向曹操,又是一阵呼哧呼哧风箱般直喘。曹操长叹一声,上前端起茶盏,亲自为戏志才把盏。
“志才所言极是!然则,前有猛虎,后有群狼,吾该当如何措置?”看着戏志才喘息粗定,曹操这才坐回本座,长叹一声说道。“主公,此事志才思之良久了。依我之见,我军胜在长途奔袭,万万不可轻易攻坚。主公当绕过定陶,派出一支精兵,大张旗鼓要取陈留,大军则在半路埋伏。张邈、陈宫都在陈留,张超必然会回师救援,如此一来,则大事可成矣!”
“若是张超不上当,那就回师攻取陈留,变佯攻为猛攻,不愁张超不上当。但是,这一条计策有个缺点,那就是怕有人看破。贾文和、陈公台、吕安三人都可能看破此计。还有一点,就是要以快打快,广布细作,造谣惑众,使得张邈、张超等人目眩神迷无所适从。”
戏志才这一次说得很是迟缓,可是,这一番话似乎消耗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缓缓闭上双目,静静养神了。“此言大善也!的确是一条妙计!我准备放出谣言,言说我军要再次攻取徐州,等到张邈、张超懈怠之时,再发起雷霆一击!如此,陈留、定陶定然会入我彀中。”
曹操一脸的兴奋,以掌击案道。“主公,天命已定,我等不过徒尽人事而已!即便是主公取了陈留、济阴两郡,至少也要一个月,那时,吕安的大军恐怕已经络绎于途喽!幽州、冀州已定,可以发兵南下,若是再加上并州、司隶甚至是鲜卑人的大军,主公自问能够抵挡得了吗?这一次南征,吕安其志不小,至少要尽取青州、兖州、徐州之地,方能称心如意。”
说到这里,戏志才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了。“吕征作为吕布的庶次子,年纪轻轻已经平定了贵霜帝国,百战功高,以至于有些功高震主了。无奈之下,吕布只得昭告天下,大张旗鼓地宣布,册立吕安为温王世子。吕安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占了嫡长子的便宜,大概还有昭懿君严嫣的临终嘱托。只一次南征,他早就憋足了一口气儿,要一举收拾掉三大诸侯,平定长江以北。唯有如此,他才能和功高震主的吕征一较短长!才能使得温王世子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