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士人是如此描述赵昱的:“至历年潜志,不窥园圃,亲簄希见其面。时入定省父母,须臾即还。高絜廉正,抱礼而立,清英俨恪,莫干其志;旌善以兴化,殚邪以矫俗。州郡请召,常称病不应。国相檀谟、陈遵共召,不起;或兴盛怒,终不回意。举孝廉,除莒长,宣扬五教,政为国表。会黄巾作乱,陆梁五郡,郡县发兵,以为先办。徐州刺史巴只表功第一,当受迁赏,昱深以为耻,委官还家。徐州牧陶谦初辟别驾从事,辞疾逊遁。谦重令扬州从事会稽吴范宣旨,昱守意不移;欲威以刑罚,然后乃起。举茂才,迁陶谦置广陵太守。”
儒生出身,侍母至孝,砥砺向学,甘于淡泊,不慕富贵??????凡此种种,不一而就,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就是本朝清流名士眼中的完人呀!如此一来,赵昱的入仕就不可避免了。徐州牧陶谦宦海浮沉多年,自然晓得其中关窍儿,他以刑罚相逼,总算是给赵昱解了套儿。
本朝的清流名士之中,大才槃槃之人不在少数,可以上马领军,下马抚民,文治武功都能来得。可是,大事儿干不了,小事儿不愿干的人也不在少数。像赵昱这样的人,在国子监做一个祭酒或者司业,才是得其所哉。任命他来做太守,就有些荒唐了,迟早会出乱子的。
笮融的本意,是先来到广陵郡暂且安身,先看看风向再说。若是事儿不大,他就就势儿归降了曹操。反正曹孟德要打陶恭祖,自己和陶恭祖又有旧怨新仇,咱跟着他打就是了。若是曹孟德不答应,左右广陵郡与扬州隔江相望,咱上了船,一溜烟儿就跑到扬州去了。一过了长江,咱就安全了。任凭你曹孟德有数万甲兵,可是你没有水军呀?你又能奈我何?
在赵昱的眼中,笮融是一个佛教徒,讲究慈悲为怀,应该是爱好和平之人。麾下又有三万信众,军队万余,军马三千匹,在一向军力薄弱的扬州,实在是一支举足轻重的武装。既然如此,为何不示之以恩,临之以威,索性收编了这一支军队,作为自己据守广陵的本钱呢?
想到这里,赵昱不由得大为兴奋了。于是,他亲自出迎,将笮融奉为贵宾,亲自迎到广陵城中,摆下盛大的酒席招待笮融和他的部属。这就是赵昱这样的书呆子的可悲之处,世间最难以揣度的就是人心。你心怀慈悲之心待人,被你以慈悲之心相待的,或许是豺狼虎豹。
自从来到广陵郡后,广陵郡的物产丰富、鱼盐之利,乃至于民间殷富,早已让笮融垂涎不已了。再看到赵昱这个书呆子的所作所为,笮融就彻底放心了。经过周密的筹划之后,在一次酒宴之上,笮融以敬酒为名亲手斩杀赵昱,纵兵大掠,在广陵郡肆意妄为,烧杀抢掠。
杀了赵昱,将广陵郡抢得一干二净之后,笮融就不得不仔细想想去何处安身立命了。如果说原来不过是私自截留粮草钱财,现在则是纵兵抢掠了,徐州牧陶谦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如今,已经和陶谦撕破了脸皮,曹操那边,听听闻自己的恶名之后,大概也没了招揽之心。
那么,自己和麾下的三万教众,又该去哪里呢?何处又会是埋骨之所呢?想来想去,笮融想起了一个人:前徐州彭成国相薛礼。薛礼和陶谦不睦,率领部属,南渡长江,如今在丹阳郡北部的秣陵驻扎。既然大家伙儿都得罪了陶谦,何不如兵合一处,一起抱团取暖呢?
计议已定,笮融收集船只,渡江南下,来到丹阳郡秣陵,投奔薛礼去了。听闻笮融率军前来,薛礼立刻就大喜过望了。大家伙儿都是徐州牧陶谦的仇人,和尚不亲帽儿亲,定能团结一致,共抗陶谦。于是乎,薛礼大摆宴席,盛情款待笮融,笮融也不客气,酒酣耳热之际,再次故技重施,在酒宴之上当场击杀了薛礼,吞并了他的部众,一转身儿就投靠了刘繇。
这时,已经是建安元年的年末了,岁末年终,短暂的和平马上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