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德阳殿上,鼓乐丝竹之音,声声入耳,饮酒酬酢之声,响彻大殿。“饮酒!”“众卿饮酒!”“为太后寿!”“臣等为天子寿!”“为温王寿!”“为昭懿君寿!”伴随着悠扬的音乐,文武百官们依照班次,频频起身出班,不断地向太后、天子、温王、昭懿君敬酒。
本朝的始祖高帝刘邦是沛人,战国之世,沛地属于楚国。故尔,从高帝立国之初,长乐宫中就充满了楚人的豪放不羁和恣意汪洋,自然,在豪放不羁和恣意汪洋之间,是绝对免不了痛饮狂歌的。高帝本人就经常醉卧酒肆,他的庶长子刘肥的母亲曹氏就是酒肆老板。立国之后,高帝还经常和昔日的部下们高歌狂饮,喝醉了之后,就抱住宫殿的柱子撒尿。
或许是高帝的遗风使然,本朝上到清流名士,下到贩夫走卒,都不以纵情饮酒、恣意放歌为耻。与之相反的是,自称“酒徒”者不乏其人。有以“酒狂”自诩的司隶校尉盖宽饶,还有自称“高阳酒徒”的郦食其。蔡邕蔡伯喈曾因醉卧途中,被人称为“醉龙”。还有孔子二十世孙孔融孔北海,也是十分爱酒,常叹“坐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吾无忧矣!”
在本朝人眼中,坐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实实在在是人生最大的理想和最大的希望。
在高帝的引领之下,宴飨在本朝似乎成为了一种风气,从上至下,莫不如是。帝王公侯祭祀、庆功、巡视、待宾、礼臣,都是聚宴的机会。各地的大小官吏、世族豪强、富商大贾也常常大摆酒筵,迎来送往,媚上骄下,宴请宾客和宗亲子弟。一时之间,饮宴之风大行。
本朝人饮食侈靡,民间动不动就大摆酒筵,“殽旅重叠,燔炙满案,炰鳖脍鲤”。虽并无什么庆典,往往也大量杀牲,或聚食高堂,或游食野外。街上满是肉铺饭馆,到处都有酒肆,豪富们“列金罍,班玉觞,嘉珍御,太牢飨”,“穷海之错,极陆之毛”。在酒食征逐之时,觥筹交错之际,于是乃有“大丈夫居世,生当封侯,死当庙食。”这样的豪言壮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德阳殿中的盛宴逐渐进入了高潮。金甲武士和身姿曼妙的舞女都已经悄然退下,在若有若无的丝竹之音伴奏下,文武百官们觥筹交错,互相敬酒。文官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或吟诗作对,或谈论掌故。武将们却没那么多耐心,已经开始斗酒了。于是,东面的文臣这一边儿,不时地爆发出阵阵笑声,西面的武将处却已经开始划拳了。
“传我的将令:今日是大喜之日,告诉殿中侍御史莫要太古板了。只要不出大的纰漏,一切就马马虎虎好了。老兄弟们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难得快活,就莫要再吃毛求疵了。你也痛痛快快喝上一场。”吕布招招手,唤过身后的典韦来,轻声吩咐道。“诺!”典韦应道。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旁的严嫣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吕布转头一看,严嫣的脸上满是欣慰,直笑得前仰后合。“噫!夫人,你如何发笑?可否说出来,让大家一块儿听听?”吕布满脸惊诧的问道。方才严嫣的笑容已经深深了刻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在他的记忆之中,严嫣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德阳殿上的文武百官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扭过头来。
严嫣又笑了好一阵儿,这才强忍住笑容,勉强直起腰来,脸上还是笑靥如花。“方才,蔡侯爷前来敬酒,正好儿看见玲绮和吕逸在一旁玩耍。就借着酒意问了一句儿。‘白雪纷纷何所似?’吕逸愣了愣,张口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玲绮却道:‘未若柳絮因风起。’正在此时,玲珑却在旁边儿应了一句儿:‘片片相思忆别离。’于是,我和蔡侯爷就笑得合不拢嘴儿喽!”说到这里,严嫣又笑得弯下腰去了。“噫!我家竟然出了三个大诗人!”吕布笑道。
“噫!竟然如此?实在是难得!我等为温王寿!”文武大臣一起举杯了!“饮酒!”吕布也满面笑容地举起了酒杯。众人端起酒盏,一起一饮而尽了。正在此时,蓦然之间,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这有何难?听我来接下一句!不为苍天不为仇,只为赤手拯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