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白沙瓦的是贵霜帝国的老将拉合尔,他是印度斯坦裔,世世代代居住在因陀罗普罗斯托的邬阇衍那――那里是贵霜帝国的南部边境――是当地的大贵族。邬阇衍那,梵文名 ujayana,巴利文名 ujjeni^,又称优禅尼国、温逝尼国、郁支国。邬阇衍那是中亚和印度斯坦有名儿的佛国,曾经是印度斯坦古国阿槃提国的王都,位于频阇耶山之北的平原地带。
在万户侯康曼提的笔记之中,是这样描述邬阇衍那的:该国幅员六千余里,王都广大,周三十余里,居民殷盛,家室富饶。城内有伽蓝数十所,僧徒三百余人,兼习大小二乘。佛弟子迦旃延、莲华色比丘尼,及译经三藏真谛、月婆首那等,均为此国之人。或谓此地即阿育王时代之卑提写村,阿育王未登位时,曾治此地,娶一长者女,生二子。后二子均出家。
拉合尔世居邬阇衍那,自幼至长,眼中所见的皆是辉煌佛寺,耳中听闻的都是曼妙佛音,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他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心性儿。及长之后,按照家族的传统,在佛寺之中渡过了三年的僧侣生活之后,拉合尔便出仕了。数十年来,他勤谨供职,征战四方,终于成为了贵霜帝国的一代名将。可是,他的心性仍然像幼时一般,恬淡平和,与世无争。
听闻韦苏提婆一世决意进攻西域,与东方的大汉帝国开战之后,拉合尔立即启程去见皇帝,当面劝谏。“陛下,数百年前,我大月氏人被匈奴人压迫,不得不辗转数千里,西迁至此。当初的西迁是迫于无奈,如今进攻西域,老臣窃以为不可。大汉的秉政之人是大司马吕布,此人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东征之事关乎贵霜的国运,老臣不得不不远千里前来,面见陛下,申明我反对东征的理由,还望陛下能够听一听我的肺腑之言。”
“拉合尔老将军,请您尽管讲来,我会仔细听的。”年轻的韦苏提婆一世柔声劝慰道,与此同时,他还亲手为拉合尔奉上温热的马奶。一看皇帝陛下如此温和诚挚,拉合尔不由得老怀大慰了,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暖流。如此看来,皇帝陛下还是能够听进忠言的。
“陛下,请看我带来的地图!”拉合尔把一副偌大的羊皮地图铺在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之上,然后,他拿起了一杆小木杖,指点着地图说道。“要想进攻东方遥远的大汉帝国,只有两条路。其一,从北印度斯坦北上,翻越那一座无人走过的神山喜马拉雅山,来到唐旄高原,然后,从那里进攻大汉的凉州。老臣估计,二十万大军,能够到达唐旄的,不过十之一二。”
“太冒险了!这一条路是绝对不能走的!”拉合尔的话音刚落,韦苏提婆一世便大摇其头了。“第二条路,便是越过葱岭,途径大宛、乌孙进攻西域。在抵达西域都护府所在之地龟兹之前,要越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二十万大军,要付出十之四五的伤亡,才能抵达龟兹。”
说到这里,拉合尔放下了手中的小木杖,双眼直视着韦苏提婆一世。“陛下,年方才说翻越喜马拉雅山是冒险,难道,翻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就不是冒险吗?退一步说,即便是陛下顺利攻占了龟兹城――那里可是有数万汉军驻防的,二十万大军,估计也就剩下四五万了。若是此时,汉朝从遥远的中土再派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前来,不知陛下用什么来抵挡呢?”
“况且,我贵霜全国的军队,精锐只有二十万,若是派得少了,便无法攻陷龟兹,若是派得多了,一旦国内有事,又用什么来灭火呢?陛下,最近数年以来,花拉子模和呼罗珊两地的分离倾向非常明显,一旦大军东征,它们肯定会起来作乱的,如此一来,贵霜就危险了。”
拉合尔终于说完了,他缓缓坐下,等待着韦苏提婆一世的回答。“拉合尔老将军,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都仔仔细细地揣摩过,显然,您说的都是对的!并不像皇宫外面的人传得那样,我是受了焉耆王和河首平汉王宋建的撺掇,才下令东征的。这是我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结论。拉合尔老将军,作为贵霜帝国的皇帝,我何尝不知道东征是一场巨大的赌博?放在赌桌之上的赌注,就是我自己,甚至还会加上整个贵霜帝国的国运。可是我不得不赌呀!”
说到这里,韦苏提婆一世长叹了一声儿,年轻俊美的脸上满是沧桑,就好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样。“老将军,如今的贵霜帝国,根本之地是因陀罗普罗斯托和旁遮普这两个印度斯坦行省。兴都库什山脉的北面儿,还有大夏故地,这三个行省才是贵霜帝国的根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