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我们中伏了!”“虎豹骑来了!”“赶紧跑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冀州轻骑之中,眼尖的、聪明伶俐的人极多,能够从管城大战那样残酷的战场上逃出生天,又在虎豹骑的千里追击中保住性命,定是手里有两把刷子的。那些笨头笨脑的蠢货们早就命丧黄泉,一路归西了。一眼望见徐晃的将旗和急驰而来的虎豹骑,他们立刻便大声嚷嚷起来了。
这些冀州轻骑不但眼尖儿,嘴快,最重要的是,他们具有极其灵敏的危机意识。嘴里刚喊出来,双脚早就一夹马腹,如同离弦儿的箭矢一般冲了出去。他们不约而同的策马向东南飞奔,那里是陈国的郡治陈县的方向。从尉氏向南两百里,过了扶沟、长平,便是陈县了。
淳于老大的话儿言犹在耳,那里国小人稠,有钱有粮,是休养生息、恢复实力的好所在!至于能不能跑得出去,那就要看贼老天的了。只要自个儿纵马飞奔,跑得比其他袍泽们快就行!君不见,在管城大战之中,他们就曾经这样做过,事实证明,这法子的确是保命良方。
淳于琼麾下的这七千轻骑,其实是一个大杂烩儿,大部分是从各位冀州将领的麾下抽调出来的,少部分是沿途收容的溃兵,甚至还有数百马匪沙盗。总而言之,这些山头林立、派系纷繁的部队,都是些用来吸引并州军注意的的炮灰罢了。关键时刻,都是可以牺牲掉的。
对于这一点,淳于琼心里还是有数儿的,其它大小头领们心里也是有数儿的。背后有虎豹骑紧紧追赶,大家伙儿抱成团儿,活下去的机会便能大些。若不是如此,恐怕大家伙儿早就分道扬镳了。淳于将军的嫡系大约有三千多,这些人才是他日后起家的本钱和骨干。
可是,半渡之时,突遭虎豹骑偷袭,就连淳于琼麾下嫡系的轻骑也都肝胆俱裂了。
此时此刻,大家伙儿在陈县好生将息的美梦已然被虎豹骑的突然出现彻底打碎了,惊惧之下,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只要能远离那些神出鬼没的虎豹骑,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转瞬之间,东岸的三四千骑兵就崩溃了。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淳于琼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纵马飞奔,下了那一座高岗,冲进汹涌的人潮之中。他将手中的一杆长矛舞得雪花一般,手起矛落,一连击杀了十余个擅自脱逃的冀州轻骑。他左右的亲兵也镗啷啷一声儿抽出腰间的环首刀,跟着他冲入乱军之中,嘁哩喀喳一顿乱砍,在瞬间击杀了百余四散奔逃的骑兵,可是依然止不住溃逃的士卒。
远处,那一杆徐字将旗之下,徐晃徐公明手里拎着一柄开山大斧,胯下骑着一匹彪悍异常的青鬃马,一马当先,正向着淳于琼立马的高岗杀来。他的身后,是数千连人带马都都披着厚重铠甲,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虎骑,虎骑之后,是一万多不着马甲的豹骑。两万虎豹骑发出一声怒吼,浩浩汤汤,马蹄咚咚震天动地,狂飙一般席卷而来,距离高岗只有四五里了。
“将军!赶紧走吧!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左右的亲兵一边挥舞着兵器徒劳地格杀着四散奔逃的溃兵,一边向着淳于琼大吼道。在四散奔逃的溃军之中,他们就像飘荡在汪洋大海之中的一条小船儿,被冲得东倒西歪,随时随地都有灭顶之灾,可是,他们仍然顽强地坚持着。已经登岸的骑兵们一窝蜂般纵马疾驰,向着东南方向狂奔,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一看东岸乱纷纷的样子,宽阔的贾鲁河上,被冀州轻骑用刀子逼着划船的船夫们把手中的长杆儿一扔,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无人驾驶的船只和木排在湍急的河水中打着旋儿向下游流去,被抛弃在船只和木排上的冀州轻骑们大声咒骂着,胡乱用手中的弓矢四处乱射。
“唉!都是我一念之差,害了全军呀!”淳于琼摇摇头,长叹一声,纵马加入了溃军之中,一路向南急驰而去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懊悔,我早就该料到的,徐晃徐公明的虎豹骑追了我两三日,哪里能轻易放我一条生路?明摆着就是陷阱,我怎么就是看不见呢?
“虎骑对付附近的敌军,豹骑随我追击淳于琼!不斩下这厮的项上人头,我徐晃绝不收兵!”徐晃一晃手中的宣花大斧,意态豪雄地吼道。“诺!”两万虎豹骑轰然一声应诺,转瞬之间,便分成了两拨儿,马蹄咚咚,向着四散奔逃的冀州轻骑杀去。自从袁绍的冀州军围攻中牟七天七夜以来,虎豹骑心中就憋了一口气,如今,这一口腌臜之气彻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