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我看你这是方寸大乱喽!六心不定,输得干干净净!”马忠是在吕布的府邸之中长大的,严嫣就好似他的亲娘一般,故尔,严嫣并没有多做掩饰,一开口就直截了当了。“你这么做,分明就是告诉曹孟德,我已经发现你要偷袭了!他若是一走了之,你怎么办?”
能够成为大司马吕布和昭懿夫人的铁杆儿心腹,刺奸将军马忠岂能是常人?他略一思索,立刻就全都明白了。“莫非夫人是要给曹孟德来上一记闷棍不成?”“然也!”严嫣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拽了一句文,缓缓开口了。“曹孟德不远千里而来,为的自然是这洛阳城。有这么大的一个诱饵在,我不怕他不上钩儿。莫不如和他赌上一赌,看看谁胜谁负。”
一听这话儿,马忠的头立刻就大了。曹孟德是何许人物?那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和他扳手腕儿,一旦有个闪失,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儿忒大了?马忠的小心思,严嫣自然看出来了。“过来,你马上出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严嫣压低了声音,娓娓道来,马忠的脸色也逐渐大雨转小雨,小雨转阴,阴转晴了。
“夫人端得是大手笔!若是此战成功,不光曹孟德完蛋,他的兖州怕是也完犊子了!”
十月十七日,酉正时分,偃师城外,曹军大营以北二十里处。
“他奶奶个熊!别看曹子廉是个酒鬼,这一座大营倒是守得滴水不漏!不愧是双曹两夏侯之中的名将!”司隶都督成廉从榻上坐起来,把手中新收到的鹰信重重地往案几之上一拍,满脸遗憾地说道。“都督,那我们还夜袭曹营不?”中军大帐之内,几个校尉叉手问道。
“夜袭!今夜就夜袭!曹子廉的兵只有一万多,骑兵也只有三千,就是硬干,咱们的一万精骑也不惧他!不过嘛,这夜袭的时间得改一改,就从凌晨改到午夜好了。郭奉孝那小子投了曹孟德,他在洛阳城中甚久,我军夜袭惯常选在黎明之时,这事儿他肯定是门清儿。”
“郭鬼子鬼精鬼精的,一双贼眼早就看清楚了我军的虚实。设若易地而处,我定然会命令全军在前半夜酣睡,快到黎明之时,再起来埋伏。郭鬼子精明,咱老成也不差!咱们正好儿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我带着这一万精骑埋伏在城外,就是他娘的算准了曹军会死死看住偃师城!他如何知道,偃师城中我只放了两千郡兵!传令!全军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出发!”
十月十七日,酉正时分,管城县郊外,并州军遗弃的管城大营之内。
“可算是到了地头儿喽!来人!给我打水沐浴!这一身油汗,都他娘的脏成泥猴儿了!”袁绍坐在吕奉先的中军大帐之内,将又腿儿往前一伸,看着亲兵为他脱下靴子,一股儿浓重的汗臭味儿立刻就透入肺腑之中了。左右的亲兵竭尽全力屏住呼吸,为袁绍卸下厚重的盔甲。
袁绍舒服地泡在木桶之中,缓缓闭上了双眼。中牟大战他损兵折将,眼看就要山穷水尽了,没想到吕奉先却率领十万精骑星夜驰援洛阳城去了。一个簇新的管城大营就这样就这样落到了他袁本初手中,令人惊喜的是,大营之中还有数百石粮食,这个消息立刻让全军军心大振了。诸侯分立,群雄逐鹿,冀州兵祸连连,冀州军已经好酒没有吃过纯粮食做的饭了。
对于慷他人之慨,袁大将军还是很在行的,看着将士们满脸的期盼,他当即下令,埋锅造饭,全用粮食,不加野菜糠麸!这一道命令立刻使得全军欢声雷动了!片刻之间,整个管城大营之中都冒起了袅袅的炊烟,将士们喜笑颜开,手里捧着木碗,双眼直直地盯着锅灶。
“主公!再有小半个时辰,饭食就好了!请问今日的军令是哪两个字眼儿?”左右的亲军一般服侍着他梳洗,一边儿轻声问道。“就唤作鸡肋吧。”袁绍轻轻地挥挥手,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疲倦和伤痛。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些死在中牟大战之中的数万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