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西州派,是于东州派相对而言的,益州本地的士人集团。以贾龙为首,犍为太守任岐、益州名将张任、严颜、黄权等人都在其中。西州派关注的是益州本土的利益,并不关注益州以外的事儿。于他们而言,保境安民,自得其乐,坐看中原花开花谢,已然是极好了。
刘焉的益州政权,其主要的支柱就是东州派,原因很简单,离开了他刘君郎,东州兵定然无法独存。东州派的主要聚集地有两处,一处是成都城,一处则是岷江岸边的沙头津,此地是交通要道,扼住大军西进入蜀的咽喉。刘焉使东州兵居住在这两处,存的便是扼守要冲,拱卫成都的心思。刘瑁娶了吴氏,就成了东州派的姑爷,自然而然会得到东州派的支持。
自然,这些都是刘璋没来到益州之前的措置。刘璋来到益州之后,益州牧刘焉名义上有了两个继承人。可是,谁都能看得出来,黯弱胆小的刘璋,哪里有继承人的样子?何况,刘瑁聪明伶俐,很对讨人喜欢,和刘焉左右的人都处得极好,就连张鲁那个美丽而又迷人的母亲,都常常在刘焉的耳边吹枕边风,说刘瑁的好话,处处诋毁刘璋。如此一来刘璋就更孤立了。此次刘焉决计博上一博,派军出褒斜道,任命刘瑁为将军领军,就是为他树立威信。
就在刘焉闭目养神,默默地思考着自己的后事之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儿,门开了,张鲁的母亲,美丽又迷人的卢夫人进来了。“州牧,你觉得好一些没有?”卢夫人走到刘焉的榻前,用一双白皙细嫩的手抚摸着刘焉的脸庞。曲裾深衣的领口儿开得极大,饱满柔嫩的胸部露出了大半儿。“似乎好多了。公祺那边有消息吗?”刘焉闭目享受着她的抚摸低声说道。
“最早的一封信是三日前来的,说是已经恭送瑁公子出征了。瑁公子手下有六万大军,他又派了三千精锐做向导。故道多处塌陷,已经走不成了,瑁公子走的是褒斜道,出斜谷,可以直抵郿县。郿县距离长安二百三十里,想必再有个七八日,就该有好消息了。”
卢夫人的双手轻轻按压刘焉的太阳穴,力道儿不轻不重,酸麻之后,顿时就传来了一阵舒爽,刘焉不由得舒服地哼了几声。“我的日子不多了,估计没有几天了。”刘焉轻轻地握住卢夫人的手,有些感慨地说道。一听这话儿,卢夫人立刻就盈盈欲泪了,就像一个少女一般,自然,一半儿是真心实意,一半儿是做作。“我已经准备传位给帽儿了。璋儿黯弱,望之不似人君,再者说来,他和你们母子的关系也不怎么好。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刘焉闭紧了双眼,轻声说道。卢夫人的脸色一连变了数变,先是喜悦,继而是忧伤,后来是有喜有忧,且喜且忧,终于,她把脸伏在刘焉的胸前,嘤嘤地哭了起来。“州牧,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年纪还轻,莫要胡思乱想,好生静养,身体会好起来的,肯定会好的。”
“唉!”刘焉握着她柔嫩的双手,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胸中有万般愁绪,却无法言说。
“夫人,来自京师洛阳城的消息,十万火急!”正在这时,房门之外响起了一个柔媚而焦急的声音,听声音是卢夫人的随身侍女。卢夫人利用五斗米道的教众,兼用鬼术,建立了一个庞大迅捷的情报网,从洛阳城往成都传递消息,耗时仅仅是素日里的一半儿。“送进来!”卢夫人直起身子,掏出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压低了声音说道。“诺!”侍女闪身进来了。
侍女双手奉上的是一张极薄的绵纸,折做了数层,卢夫人一目十行看过,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什么事儿?”刘焉一骨碌爬了起来,一把抢过那一张绵纸,仔细看过。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儿。今日午时,听闻瑁公子领兵出征,朝廷斩大公子左中郎将刘范,二公子治书御史刘诞于金市,族诛!看到这里,刘焉顿时面如金纸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仰面便倒!
“来人!快寻医匠,州牧晕过去了!”卢夫人大呼道。
这一次,瑁公子恐怕是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