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小民百姓们大多数都散去了,京师大学堂的学生们早已无影无踪,大部分太学生都列队返回了校舍,这下子轮到广场中央的太学生们傻眼了。原本气壮山河的其势立刻便消失了大半儿,还剩下的七八百太学生大眼瞪小眼儿,竟然有些束手无策了。昭懿夫人严嫣的一纸诏令,竟然分化瓦解了原本钢铁一般的祭奠阵营。目前的形势儿,应该何去何从呀?
“诸君,我等应该遵从昭懿夫人的诏令,体恤朝廷的难处,返回学舍!”一直默不作声儿的李翰终于开口了。“此言大善!然则,既然是祭奠吴仲临,少不得要做一片悼文,读完悼文,我等便立即起身,列队返回学舍!”人群之中,鲁肃鲁子敬第一个挺身而出表示赞同了。“子敬说得对!一客不烦二主,这一片悼文,就有劳子敬了!”立刻有数百人表示支持了。
“好!情况紧急,鲁肃就勉为其难了!若有不周之处,还望诸君海涵!”鲁肃也不推辞,他清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步,随口便念出了悼文的第一句。“唯大汉初平三年十月十月初九日,惊问颍川吴珂吴仲临骤逝,吾等同侪,不胜悲哀之至,乃衔哀致诚,备醴酒之礼,奠于汝之灵前:仲临吾兄,出自寒门,而能贫贱自守,精研义理,兢兢业业,夙夜醒没,砥砺德行,渐获高名。然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家中突遭大变,兄嫂俱陷于流贼草寇之手,趋避不及一同就义,只余幼侄一人,匿于草丛之间得脱,仲临闻之,吐血三升。”
“乃星夜返回家乡,安葬兄嫂,抚养侄儿,守孝如常。仲临之举,立获高门大姓之誉,互相援引传播,数月之内,遍及荆州、豫州、司隶、徐州、青州、兖州诸州。服丧期满,仲临返回太学就读,太学同侪钦佩仲临之慷慨,以死向道之心,誉之曰:‘慷慨赴死吴仲临。’”
“不料旬日之间,突生变故,惊问仲临已死,吾等同侪惊诧莫名。仲临之死,以死明志乎?亦或死于人手乎?吾等不得而知也!然则人死为大,吾等备醴酒三牲,奠于仲临灵前,愿仲临一路走好,于天地之上,庇佑吾等。呜呼,死生大事,不可不察也,有轻于鸿毛者,亦有重于泰山者。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仲临此举,乃舍生取义者乎?亦或为人所惑所害乎?吾等静待水落石出之日可也!’”
鲁肃边念边走,一共走了七步,这数百字的悼文便成了。“子敬真高才也!”“七步成文,古今罕有!”支持李翰的那一拨太学生们立刻便拍手叫好了。李翰年纪较大,饱经世故,深知此时此刻是脱离现场的最佳时机,他连忙高声喝道:“诸君,悼文已经读毕,我等即刻向吴仲临行礼,然后立刻返回学舍!”“此言大善!”诸生纷纷列队行礼。“拜!兴!拜!兴!拜!兴!礼成!”在赞礼官洪亮的嗓音之中,李翰、鲁肃带头儿,诸生列队大步流行地走出广场。
如此一来,偌大的广场之上,就剩下了卫卓为首的四五百人了,这些人都出身于上等世家,此次赋税新政,他们的家族受的影响最大。“祭奠已毕,诸生速速退出广场,返回学舍!”“聚众造谣者,杀!有不臣之心者,杀!诽谤朝廷者,杀!勿谓言之不预也!”
周围的两千汉军,步卒在前,马军在后,大声喊着缓缓向广场逼近。步卒用右手的环首刀有节奏地敲着盾牌,铿锵的节奏配合着喊声,显得气壮山河。马军双脚踏在马镫之中,双手持着马槊长矛,两眼紧紧地盯着前方。此时此刻,只待曹雍一声令下,他们便要清场儿。
“诸君,面对如此恶政、暴政,终于到了我等舍生取义的时刻了!”蓦然之间,卫卓抬到高处,大声地吼了一嗓子。“指点江山,匡扶天下,再造山河,以清君侧!”“吕后专权,屠戮诸刘,我等当效朱虚侯故事,揭竿而起,以抗暴政!”刹那之间,便有数十人怒吼了。
“诛除吕家,反抗暴政,还我河山!”卫卓挥舞着右手,声嘶力竭地喊着。
“诛除吕家,反抗暴政,还我河山!”四五百太学生就像着了魔一般,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