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学的对面儿,有一座装潢得古色古香的酒楼,高有三层,名字叫做醉蓬莱,这间醉蓬莱便是洛阳卫氏的产业。醉蓬莱的最高处,正对着国子监和京师大学堂的正门儿,厚重的帷幔后面,卫家的家主卫陶正手里握着一只千里眼,满脸兴奋地看着这一场太学生斗殴。
卫陶的嘴唇咬得紧紧的,眉眼之间是一团笑意,最近一些时日的所有忧虑和烦恼,似乎都随着这一团笑意烟消云散了。卫家的财富大半儿都是土地田宅,大司马的赋税新政算是掐住了卫家的脖颈,要了卫陶的老命。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拼死一搏,冀图死中求活。
终于,卫陶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他的双眼之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田宅处理得如何了?”“已经出手了七八成儿,价格是素日的七八成儿,也还算厚道。三日前,拣选的两百族中俊杰子弟,也顺流东下,前往荆州和扬州了。”侍立在卫陶身后的长老、高级执事们恭恭敬敬地拱手答道。家主此次决计与朝廷和大司马斗个鱼死网破,他们是清楚的。
“好!如此一来,我卫家便算是留下了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该做的,我卫陶都做了,剩下的,便要看贼老天的的意思了。”卫陶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窗外。 “十三做的好!传我的话儿,叫他再想法子弄得激烈点儿,最好打死打伤几个,事儿便越发大了。”
“诺!”他身后一直躬身侍立着的长老朗声应了一声儿,向后一招手,唤过一个执事吩咐了几句儿,那执事拱手去了。“通知所有人,立刻将国子监外,太学生斗殴的消息散布出去??????就按照以前说好的法子。还有,立即通知我们的人罢市,支援太学生。吴珂的事儿一日不解决,便一日不开市!一定要偌大个洛阳城变成臭城、死城!人心大乱!”
卫陶看了一眼仍然打得不开开交的太学生们,冷冷地下了命令。“运到洛阳城内的并州金币,有多少了?”“家主,第一批是三万枚,还有七万枚正想法子运进来。”管家恭谨地答道。“我们罢市了,朝廷肯定要开官店的,把这三万枚仿造的并州金币全部用出去!”
“既然吕奉先要我卫家的老命,我就给他来一个黑虎掏心,闹他个地覆天翻!这一路组合拳打下去,即便是吕布侥幸不死,也会伤筋动骨。”卫陶的脸上满是肃毅,恨恨地说道。“家主,百年积聚,如今毁于一旦??????”长老有些惋惜地问道。“你不用再说了,一旦开战,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绝无他途!那一条线儿有进展吗?”
卫陶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长老。“我的人和他接触有一阵儿了,严宽心怀怨恨不假,可是,不知道他能否真得靠过来。严嫣毕竟是他的亲姐姐。”“无妨,也不见得让他靠过来。我们的目的,不过是利用一下他国舅的身份儿罢了,再把筹码开得大些,不怕他不上钩儿。”
“诺!”管家应了一声儿出去了,片刻之后,他便回来了,依旧恭谨地侍立在一旁儿。“这间醉蓬莱不能再用了,把关键的人撤出来,府邸也如此办理,留下个空壳子让吕奉先去抄家好了。我们走,再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话一说完,卫陶便缓步走下了楼梯。
醉蓬莱的后门儿开了,几辆素日里负责采买的马车驶出了大门儿,与此同时,三楼面向太学的一间房间窗外,突然摆出了一盆红艳艳的花儿。正在斗殴的太学生中,卫十三看了一眼那一盆儿红艳艳的花儿,立刻将右手三个指头儿塞进嘴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儿。随着这一声儿呼哨,数十人从怀中摸出了匕首和短刀,在混乱中向京师大学堂的学生们下了黑手。
几十个京师大学堂的学生痛苦地捂着胸腹,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杀人了!”“太学生们动刀子了!”“这群狗日的世家!打死他们!”京师大学堂的学生们立刻便愤怒了,他们握紧了拳头,结成战阵冲了过来,立刻便和太学生们打成了一团儿。这次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顷刻之间便将太学生们打懵了,太学生们紧紧支持不住了,开始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