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在问王叔喽!此次贵霜人大举入侵,一两日内,兵锋就要抵达赤谷城下,王叔不是率领一万五千大军,前来与我共抗贵霜吗?”伊迭靡不急不躁,端起茶盏小口地饮着,眼风朝安犁靡扫了一眼,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两个王者对决,自然不能像市井里引车卖浆之流一般,用乡村俚语破口大骂,而是要讲究含而不露,镇定如常,挥手间樯橹灰飞烟灭。
“王侄,此次贵霜与大汉之间的战争,为的便是争夺丝绸之路的主控权。此事对于西域和乌孙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为了乌孙,我们一定要站在胜利者一边儿!只有如此,才符合乌孙的利益。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王侄,我说得没错吧?”安犁靡也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盏,一饮而尽,他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伊迭靡。
“王叔说得没错儿!此次大战,王叔认为将是最终的胜利者呢?”伊迭靡放下茶盏,双手按在膝上,微笑着问道。“贵霜兵二十万,汉军六万,王侄,你说呢?”安犁靡反问道。“王叔,去年的偃师大战,大司马以一万四千骑兵,力抗关东联军四十万,最终以八百人突破重围而去。一万四对四十万,二十万人嘛,七千足矣,何况是六万?王叔,你说呢?”伊迭靡不急不躁,反问道。刹那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这预示着谈判的正式破裂。
“王侄,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我了。为了乌孙国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我只好大义灭亲了!动手!”安犁靡将手中的茶盏狠狠一摔,茶盏立刻就摔得粉碎!殿外的八个亲兵镗啷啷拔出腰间的弯刀,发一声喊涌了进来,站在了安犁靡的身后。伊迭靡的二三十个亲兵也从殿外跑了进来,手中挥舞着弯刀,站在伊迭靡的身后,大殿内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了。两拨人怒目而视,只要有一点儿火星,便会立刻爆炸,将整个大殿炸得粉碎。
伊迭靡和安犁靡两个人却好似无事人一般,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儿。这也难怪,这等血拼的场面儿,向来都是小弟们上前抛头颅洒热血,享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快感的。老大们身份儿尊贵,自然是不用出手的,坐在那里等待结果就是了。山不动,我亦不动,这才是江湖中浴血拼杀,纷争迭起数千年,却总有无数人为之热血沸腾的终极原因。
“动手!”相大禄一贯儒雅的脸上种拂泛起了怒意,他喉咙里低喝一声儿,两眼中冒着熊熊的怒火!刹那之间,从殿外又跑进来百余个手持弓矢的弓弩手儿,将手中的弓矢紧紧瞄准了伊迭靡和他的二三十个侍卫。那二三十个侍卫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如此近的距离内,被箭矢射中,定然必死无疑!可是他们却毫不示弱,刷得一下将用自己的身躯把伊迭靡挡在了身后。他们都是伊迭靡的随身亲卫,即便是死,也要恪尽职守,保护大昆莫顺利离开!
“怎么样?王侄,你没有想到吧?就连你的相大禄都被我收买了!我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乌孙再次统一之后,他将是第一人相大禄!王侄,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你并没有听明白,我就再说一遍儿好了。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你的相大禄,并不是永远是你的相大禄,只是在某一段时间,他才是你的相大禄。”
安犁靡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满脸寒霜,死死地盯着伊迭靡,或许,这才是号称“笑王”的他的真是嘴脸。“王叔,你说得没错儿,只有在某一段时间,我的相大禄才是我的相大禄。所有的忠诚,都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王叔,这是小侄儿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
伊迭靡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红晕,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紧张。“我的相大禄,现在是证明你是不是我的相大禄的时候儿了。”“遵命!”相大禄朗声说道,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儒雅。“动手!”随着相大禄的一声大喝,那一百度弓弩手儿们手中的弓矢立刻就转向了,从伊迭靡的的身上转到了安犁靡和他的亲兵身上。
一看这个架势儿,安犁靡的脸色立刻就大变了,似乎是悔恨,又似乎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