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相大禄狂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他的脸上满是红晕。似乎是多年来的隐忍和屈辱使得他饱受良心的谴责,如今他终于爆发了。“安犁靡,没想到吧?你手中掐着我的把柄儿掐了五年,这五年来我时时刻刻都生活在焦虑之中!违心地为你搜集情报,违心地听着你的奚落,执行着你的各种命令。想不到五年后的今日,我终于作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向王上和盘托出一切,在最后关头反戈一击!置你于死地!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你满意了吧?一个你脚下的小爬虫终于觉醒了!”
相大禄的狂笑和话语引起了一阵惊呼,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听到了碎裂的声音,不错,那是一个偶像的坍塌声!相大禄一贯保持的儒雅风流、兢兢业业、勤于王事的高大形象顿时在众人的心中坍塌了,他的节操碎了一地。相大禄竟然是这样一个猥琐的、表里不一的人?做下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肮脏的丑事儿。不仅如此,他还是埋藏得很深的间谍和叛徒。
可是转念一想,和相大禄相比,自己还不是一样?作为大人物眼里的工具和炮灰,不得不时时刻刻面临着一个又一个的选择。在乱纷纷的棋局之中,找准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看清周围人的真实面目,然后重新选择自己的阵营,力争和最后的胜利者站在一边儿。
这便是众多小人物儿们的最终命运,或是作为炮灰而死,或是作为没有价值的废物,被主人们一脚踹开!在这个充满谎言和罪恶的世界上,每个人在每时每刻都不停地做着抉择,生存或者死亡,谎言和欺骗,友谊和爱情。当然,这一切都像包裹在糖果里面的毒药一般,充满了诱惑和芬芳,充满了希望和憧憬,不到粉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相大禄的临阵倒戈是在伊迭靡意料之中的,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等着看最后的结局。此时此刻,在他心中早已是胜券在握了,小昆莫安犁靡布下的最重要的一颗儿棋子儿便是相大禄,如今相大禄已经表明了立场,站到了自己这一边儿,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安犁靡满脸灰败,就像斗输了的公鸡一般,坐在那里很久没有出声儿。半晌儿之后,他抬起了双眼,两只眼睛中冒着愤怒的怒火。“相大禄,你就不怕我把你做的那些龌蹉事儿都全数儿揭出来?想必整个乌孙的数百万子民都在等着看你的热闹儿。抢占草场,索贿受贿,强抢民女,奸淫少女少妇??????这些我早有布置,只要我死了,明日便会传遍乌孙草原。”
一听这话儿,相大禄的脸上立刻便气急败坏了,若是安犁靡如此报复,他的丑事儿传遍整个乌孙草原,他以往辛辛苦苦积攒下的本钱儿和名声儿立刻便会轰然崩塌,他将会从高高的神坛上摔落在地。西域诸国的贵族圈儿内也会将这些丑事儿作为笑柄儿,四处散播。
“王叔,你忘了一件事儿,他既然选择了站在我这边儿,作为他的王上,我就有义务为他洗刷掉这一切。西域诸国的传统,契约精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再者说来,有污点的臣子是君王们最喜欢的,因为君王随时可以拿掉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必须用尽全副身心来取悦他的君王,只要不触犯君王的红线,他们便可以一直做君王的走狗,直到永远。相比之下,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臣子,是君王最害怕的。王叔,您明白了吗?”
伊迭靡的语调儿平静而坦然,可是安犁靡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儿,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王侄一直在扮猪吃虎,自己以前真的小看了他。看着安犁靡灰败的面孔,伊迭靡轻轻笑了,笑得就像一个小狐狸看着一个千年老狐狸在自己眼前吃瘪一样,无比舒畅,无比自豪。
“这一切已经拖得太久了,早点儿结束吧!”伊迭靡意兴阑珊地说道。
“诺!便如王上所愿!”相大禄就像吃了春药一般,那一张灰败的面孔立刻变得精神焕发了。原因很简单,王上已经承诺,为他洗清身上的一切污秽,让他重新做人!此次此刻,便是他表现忠心的时候儿了。自然,这要用别人的鲜血来表示,而不是用自己的鲜血。
“把他们都砍了!碎尸万段!”相大禄伸出保养地极好的食指,指指小昆莫安犁靡和他的那八个亲兵说道。用刀子砍下别人的首级,这种事儿自然不是相大禄这种贵人该做的。“诺!便如相大禄所愿!”右大将躬身叉手行礼了,不知何时命他已经站在了相大禄的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