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朱公伟还是有了一个好所在,也算是差强人意了。我说伯求呀,你的性子太过忠直,有什么话随口就说出来了,咱们两个无所谓,可是其他人就不同了。”说到这里,王司徒压低了声音,用手指了指外面。“如今,天子对郑公业言听计从,何也?郑公业有一句话对了天子的脾胃,那便是:绝对不能信任任何手握重兵的将领!这才是问题所在呀!”
“说得是呀!子师,此时此刻,怕是在天子的心中,你我早已是叛逆之臣了!”何顒又饮了一大杯西域葡萄酒,喷着酒气说道。“我以我心许明月,奈何明月独徘徊!吕安夜袭长安之时,若是陛下出手,颁诏底定洛阳,那就截然不同了!可惜呀!就早走了一日,天下大势便截然不同了!还弄得你我灰头土脸,本来是想帮人家,可是人家却当我们寇仇一般!”
何顒是古道热肠之人,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大气磅礴的。如今竟然如此垂头丧气,必定是在天子面前吃尽了苦头儿,受尽了白眼儿。一想起这些,王司徒的眼眶也不觉得湿润了。“伯求!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呀!我等身为汉臣,为了中兴汉室,受些苦也是该当的!”
“王司徒!伯求兄,大事儿不好了!”一声惊呼从屋外传来,紧接着两个人慌慌张张走了进来,王司徒抬头一看,正是黄琬和刘和。“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两个如此慌张?坐下说话!”王司徒久经宦海,虽然心中甚是着急,脸上却不动声色,似乎无事人一般。
王司徒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黄琬和刘和连忙长出了一口气,端端正正地坐下,两个人相视一眼,还是黄琬先开口了。“我刚从陛下那里出来,郑公业,还有袁本初的使者许攸、曹孟德的使者荀彧、袁公路的使者阎象说服了陛下,要开什么诸侯大会,说是要拥戴天子,成立什么反吕联盟。发动天下诸侯讨伐大司马吕布,拥护陛下中兴汉室,还于旧都!”
一听这话,王司徒立刻便皱起了眉毛,他长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了。“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大司马,如此一来,就等于和大司马撕破脸了,这是自断后路!关东诸侯讨董是什么结果,天子不会不清楚吧!袁本初是怕公孙瓒打他,用天子来做挡箭牌!退一步说,即便是要和大司马翻脸,那也得等谈不拢时再翻脸呀!蠢货!蠢货呀!”
“王司徒,这便是我要说的的话!公孙瓒已经上疏朝廷,发出檄文,声称要为屈死的韩冀州报仇,准备和袁绍打仗了!”刘和瞅着这一个空挡儿,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儿说出来了。“唉,这是势所必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呀!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王司徒用手中的竹仗狠狠地敲了敲地板,大声说道:“这是袁本初在忽悠天子呢,可是天子竟然相信了!什么诸侯大会!狗屁!袁本初自顾不暇,曹孟德兵少力微,袁公路自作威福,他们都是大忽悠!等到忽悠得天子和大司马彻底翻脸了,他们就躲在一旁儿偷笑了!”
王司徒不愧是久经宦海,老成谋国的老臣!何顒、黄琬、刘和立刻便想明白了,还是王司徒高明,一眼便看穿了袁本初等人的阴谋!“子师,我等必须马上进谏陛下,一青窈劝他收回成命!刚刚答应了谈判,没过几天,就说不算了,即便是寻常人家,也不能如此儿戏!”
何顒第一个站起来了。“对!”“现在就去见陛下!”黄琬和刘和也站起来了。
于是乎,王司徒手拄拐杖走在前面,何顒、黄琬、刘和根扎后面,几个人满脸凝重,向太守官署――如今是天子的寝宫了――缓缓走去。“烦劳通报一声儿,就说我等有要事要觐见陛下!”王司徒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官署大门前的方砖,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