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亲随连忙躬身施礼道:“刚才平准令李平派人来报信儿,说赵岐大大司农府里大发雷霆,有二十万石粮食沉了,正在办抚恤。还有,晋阳城里只剩下了十万石粮食,最快也要得一个月后起运!因为,运粮船都沉了,急切之间找不到那么多的船只!还有,来自吏曹的消息,据说户曹篆王隗上疏辞职了,语焉不详,听说是引咎辞职。具体的原因不清楚,似乎是和运量船队的沉默有关。”
他的话刚一说完,又有两个亲随汗流浃背地跑上楼来了。“东翁!并州军发给‘以工代赈’百姓们的都是粮签子,让他们午时去五里外的城外码头上,凭签子取粮。然后回家安顿,明日辰初时分在按照坊里集合,在东市报到。”“好了,你们下去吧!”
筱翁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去,转过身来看着众人。“诸君,看到了没有?都开始办抚恤了!这就证明赵岐是真的急眼了!看来王隗早准备着后招儿了,就是那二十万石粮食!只可惜贼老天不看顾他,这二十万石粮食在大河里沉了!怎么样?大家合伙儿把这些粮食都吃下来?给王隗和并州军一点儿颜色看看?让他们只知道一下我们八大粮商的厉害!”
“此言大善!”“善!”“就这么干!”“哈哈!只要吃下了这些粮食,午时一到,并州军的谎话被揭穿之时,就是长安城陷入内乱之时!”“哈哈!到时候儿,就得吕奉先跪下来来求我们八大粮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三楼上响起了一片得意的狂笑。
“对!我们就赌吕布手里没有这三万石粮食!”筱翁的大手拍在了案几上。
并州军的粜米铺子前终于有人了,百余个粮商打扮的人涌了过来,后边跟着数百辆车子,车子上并没有遮盖,一眼看去全是黄橙橙的黄金,或者是青色的铜钱。这些人一个个高冠博带,宽袍大袖,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五六个打手模样的人,看上去膀大腰圆,横眉怒目。绝非善类。再往后,便是千余个挑夫打扮的僮仆徒附,推着一辆辆装满铜钱黄金的小车。
“老子要一千石粟米!这后面的车里全是黄金,就按长安城内的市价,一斤黄金兑换一万五千肉好五铢钱吧!”排在最前面的粮商大手一拍,鼻孔儿朝天叫道,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得。“老子要两千石!”“老子也要两千石!”刹那之间,众人便都喊起来了。
“吵什么?吵什么?这里是官府!还轮不到你们放肆!”先前发着高声儿的胖大官员发起火来了,他扯开了那条好嗓子大声嚷嚷着。“现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粮食!要买粮食的,一个个交钱,官府发给盖着大印用过画押的凭证,午时去五里外的码头上排队取粮!”
“老子们是来这里买粮的,又不是去码头买粮,这运输的脚钱官府付吗?”几个粮商打扮的人愤愤地码了起来。“嘚!都听明白了!要买粮的,交钱换取凭证,午时去五里外的码头取粮,运输的脚钱自负!并州军粜粮,是为了救济长安城内的小民百姓,不是让你们这些粮贩子囤积居奇的!爱买不买!我还不愿意卖给你们呢!”
一看到这些粮商打扮的人,胖大官员两眼早就冒出了火,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粮耗子。“买,为什么不买?咱可说好了,到时候收不到粮食,看我不揭了你的皮!”粮商们也火了,心说你们的运粮船都他妈的沉了,你还在这里跟我玩儿里格楞?有些账是要秋后算的,老子不急在这一时!等到午时一到,到那时候再看谁是大爷谁是孙子!
不到半个时辰,粮商们就兑了三万石的粮食出来,他们收起凭证,嘴里骂骂咧咧地,一挥手带着数千从人直奔五里外的码头去了。三楼上,筱翁一挥手:“走!我们也去码头!”八大粮商跟在他后面,鱼贯而出了。聘老故意落在了后面,悄悄地把自己的管家叫过来。